那力量圍繞著他。他低頭,發現原一葦腳下正淌出一片流動的霧氣,霧氣包裹著章曉的雙腳,他很快看到從霧氣裏鑽出了一隻隻細小的蜘蛛。
章曉咽了口唾沫。
他不怕蜘蛛,這是他第一次這樣近距離地沐浴在一個向導成熟且穩定的精神體力量之中,難免有些緊張。原一葦完全保護著他,他的恐懼和瑟縮被原一葦的力量捆縛著,像是與自己隔離開來,越來越不明顯了。
而在那頭,周沙和那哨兵的對峙仍在進行。
“帶文件了嗎?帶身份證明了嗎?”周沙問,“你算什麼玩意兒啊,什麼都沒帶,什麼都沒展示出來,就要我們的人帶你下去?館長來了也不行!”
“你不認識我嗎?”那哨兵看著周沙,“我們不是每周都要碰頭開一次會嗎?我是為昨晚的事情來的。周沙,你在這裏阻攔危機辦的人,說明你們文管委有問題。”
周沙罵了句髒話。
“別跟我扯官腔。你沒有身份證明,誰知道你是不是本人?昨晚出了那樣的事情,安保等級肯定要上升。你既然是危機辦的人,安保等級標準會不知道?這不是你們製定的嗎?”周沙大聲說,“別以為你有熊就了不起,秦夜時,你跟我打過十三次,贏過哪怕一次嗎?啊?”
那年輕的哨兵咬了咬牙。
那頭熊消失了,化成霧氣潛入了哨兵的體內。
周沙收起了樹蝰。原一葦右手一揮,那些圍繞在章曉腳下的小蜘蛛紛紛四散奔走,也不見了。
“我來介紹。”原一葦大步走到周沙身邊,“章曉,這位是危機辦的特殊派遣人員,秦夜時。秦夜時,這是我們文管委的新員工,章曉。”
秦夜時最後還是乖乖掏出來訪說明和身份證明,周沙冷著臉仔細看了將近十分鍾,簡直恨不能把那些字的筆畫都一根根拆開來看清楚是不是有問題。
“其實你沒有權力看我的文件和證明,這是越級,你應該知道越級的後果。”秦夜時說,“你們單位隻有應長河的級別能查看我……”
“閉嘴吧你。”周沙說,“再叨叨放蛇咬你。”
秦夜時不出聲了。
站在一旁的章曉意識到秦夜時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打轉。他莫名其妙,隻能禮貌地對秦夜時露出點兒疏離的笑。
出了電梯,周沙他們三個驚訝地看到高穹居然已經來了。他坐在值班室門口,帶著滿臉困倦吃芹菜肉包子。
“你就不能換個口味……”原一葦說,“既然來了,你也掃掃地啊。唉。”
高穹果然吝於跟他們交流,隻點了點頭,眼神落在秦夜時身上。
“我來介紹……”原一葦給兩人介紹了一遍,“小秦沒來過文管委,高穹也沒去過危機辦,你們倆第一次見麵吧?”
“我知道他。”秦夜時看著高穹說,“應長河的親戚,一無是處的臨時工,連正規的學曆也沒有,從筆試成績和卷麵表現可以看出,應該是智力不行。”
高穹眉毛一動,把嘴裏的東西咽了下去,眨眨眼睛。
章曉腳下頓時一個踉蹌,剛從藥瓶子裏拿出來、還未來得及吃進嘴裏的抑製劑糖丸隨著他手指的顫抖而掉到了地上。
“不要在這裏釋放精神體!”周沙憤怒地大吼,“高穹,還有你!想跟我家小蛇打架是嗎?沒被它咬夠嗎?!”
高穹和秦夜時同時一凜。兩人身上散發出的壓迫感消失了,章曉這才扶著牆站好。
他從地上撿起糖丸,吹幹淨吃了。
抬頭時看到秦夜時又盯著自己。
“你有綁定的哨兵了嗎?”秦夜時問,“如果沒有,我可以考慮你。”
糖丸滾落喉嚨,章曉嗆得差點咳出飛沫。
“你不用立刻答複我。”秦夜時說,“我今天會一直呆在文管委,你想好了隨時告訴我。”
章曉:“……”
他咽下糖丸,看看原一葦,又看看高穹。
原一葦也是呆滯臉,高穹仍無聲地嚼著他的包子,意識到章曉的目光後站了起來。
“開工。”他擦了擦手,說,“應長河昨晚上改了任務派遣表,原本是我和原一葦去的,現在要加上你,我們三個人。”
章曉頓時把秦夜時拋到了腦後,樂顛顛地跟上高穹。
他聽到秦夜時在他們身後問周沙:“你們單位的人都跟你一樣沒禮貌是嗎?”
周沙:“哦,想打架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