針對哨兵和向導這一類“特殊人群”的狙擊是個老問題了。
反哨兵和向導的組織從哨兵向導出現在世界上開始就一直存在著, 像光和暗一樣不可分離。哨兵和向導變異的染色體讓他們迥異於普通人, 但又因為他們沒有喪屍化人類那樣可怕的外表, 哨兵向導從來沒有麵臨過人權等問題的討論:他們本來就能享受普通人能擁有的一切, 這似乎是一個不需要爭辯的問題。
但反對組織的存在讓這種矛盾不斷以隱蔽的方式出現在人們麵前。
在陳宜被襲擊之前和之後, 在全國甚至全世界各地都陸陸續續地發生過類似的事件。有的事件是無組織的, 純然由憤怒的、酗酒的或者嗑藥了的某個人類發出。
但這一次的事情不一樣。連續兩次襲擊事件, 都是某位精神體為蛇的哨兵所為。
在那位小姑娘屍體上發現的痕跡和毒液,與陳宜身上的完全一樣。
周沙和原一葦再一次被危機辦從睡夢中叫醒。他們抽走了周沙的血液,並且讓她把樹蝰召喚出來進行驗證。周沙一開始十分不滿, 但聽到這次的受害者是一個十二歲的未成年人之後,她也震驚了。
“這是第一次出現襲擊未成年哨兵的案子對嗎?”原一葦問。他酷愛看書,但是從未看過未成年的哨兵或向導受到反對組織惡意襲擊的事情。反對者們在年齡問題上保持著一種約定俗成的規則:未成年的哨兵和向導從來不屬於他們的行動對象。
危機辦的兩個工作人員對原一葦的問題保持了沉默。原一葦和周沙立刻明白, 這是機密內容。兩人不再詢問了, 原一葦幫周沙按著抽血之後的針口,兩人都注視著麵前危機辦的人。
“不是你。”經過簡單的血液檢查, 那位工作人員看著儀器說。
“當然不是我。難道全國精神體是蛇類的哨兵都需要進行驗證嗎?”周沙問他, “難道你們檢驗的時候沒有發現那種毒液裏的成分和樹蝰不一樣嗎?既然已經知道不一樣了, 為什麼還要調查我?”
“這是規定。”來人冷淡地說, “哨兵的精神體會因為不明原因出現變異, 你應該知道。”
原一葦和周沙沒能再睡著, 等到天色微亮,兩人立刻洗漱出發,以最快的速度趕往文管委。
兩人來到紅樓的時候, 都是一愣:他們感覺到了另一個哨兵的精神體力量, 非常強大,而且正在釋放威脅信息。
進入紅樓的時候,他們立刻看到了站在門邊的章曉。
章曉臉色慘白,緊緊扶著門邊的無障礙扶手。他看上去很虛弱,周沙看得出來他手腳都在顫抖,正在努力維持著站立的姿勢。
在他麵前不遠處是電梯的入口。此時入口那裏站著一個年輕的男人,還有一頭熊。
“秦夜時!收起你的熊!”周沙衝到章曉麵前大吼。她的樹蝰從背上騰起,瞬間化為碩大的巨蛇,砰的一聲砸在地麵上。
“……師姐!”章曉真的快要暈厥了。
他昨夜陪著杜奇偉在醫院守了很久,但由於警方開始介入,兩人最後隻能離開。今天他一早就來到文管委,就是想問一問大家對這件事的看法,畢竟這和陳宜受襲事件實在是太像了。但他沒想到剛進入紅樓,便看到了在電梯前等候的人。
章曉是認得這個年輕男人的。在他麵試的那天,就是這個年輕的哨兵釋放出了一頭狼獾。章曉嚐試著跟他打招呼,這位哨兵要求章曉把他帶到負十八層的文管委。
章曉立刻拒絕了。這是保密條款裏明確禁止的,沒有相關來函、沒有明確目的、無法說明身份的外來人,絕對不可進入文管委內部。
他並未覺得自己的回絕不合適,正想跟這位哨兵說清楚情況時,那人的手指一彈,章曉立刻就連退幾步,緊緊抓住欄杆——哨兵的身上騰起一片蒼白的輕霧,隨即那輕霧凝成了實體,那頭章曉見過的狼獾出現了。
“開門,帶我下去。”哨兵說,“聽說你沒有自己的精神體?那麼如果我的熊攻擊你,你沒有還手之力。”
兩人陷入了短暫的僵持,直到周沙衝進來。
說實在的,一頭熊已經很讓章曉難受,但周沙的樹蝰更加可怕:它本身就比那頭狼獾更強大,而此刻距離自己還這麼近……
原一葦把章曉擋在自己身後,讓他依靠著自己的背。章曉突然覺得輕鬆了一些,在這個不大的空間裏出現了另一股柔軟的力量,瞬間緩和了兩個精神體對峙產生的壓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