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已然沉浸在那段不堪回憶中的楚漁,仍在繼續著自己的展述。
“第一天的‘課程’安排的很緊,他先被帶著去剪發、洗澡、換衣,打理好自身行頭後,又在各種醫療設備上做了一係列的身體狀況檢測,無論他怎麼哭鬧掙紮,都無法讓那些臉上寫滿冰冷的強壯男人產生丁點憐憫之心。”
“做完體檢,他被送到了一個很大很大的餐廳,餐廳裏的‘服務生’,把一盤盤散發著誘人香氣的美味佳肴擺放到各個餐桌上,與此同時,不少跟他年紀差不多大的孩子,早已於座椅上等待開餐。”
“許是哭的累了,又或者是發現反抗無效,幼年早熟的他開始變得安靜下來,像個傀儡一樣聽從那些冷酷男人的各種安排,意圖伺機而動。”
“餐廳裏的噪音很大,有許多同齡孩子,止不住的嚎啕大哭,直到有一個鬧得最凶的孩子,被當著所有人的麵用鐵棍給活活打死,那喧鬧刺耳的氛圍才驟然變得死寂下來。”
……
“從今天開始,你們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服從命令,誰敢打鬧事或者逃跑的主意,這就是下場!”
……
“踩在餐廳椅子上發布命令的那個男人,整張臉都被猙獰的疤痕給覆蓋滿了,對於他和另外那些孩子來說,那張臉,將是他們一輩子醒不過來的夢魘。”
“餐廳給的食量很大,大到恐怕連一個胃口不小的成年男子都未必能吃幹抹淨。”
“要知道,當時的他還隻是一個不到十歲的孩子啊!”
“那是他在那裏吃的第一頓飯,他把餐盤裏的飯菜全部吃光了。”
“因為沒辦法,吃不幹淨,就會死。”
聽到這,嶽靈婉膽寒異常。
連吃飯都要受到死亡威脅,那樣的地方,跟傳說中的煉獄有何分別?
“再後來,他開始被迫接觸學習格鬥技巧、政策理論、曆史文學、國際常用語言、琴棋書畫、交通工具等各種生存技能。”
“等到那裏的‘老師們’認為這些基礎技能你都學的差不多了,便會開始為你設定無數種常人連想都不敢想的任務考驗。”
“什麼樣的任務考驗?”嶽靈婉不自覺的握緊了楚漁的手,天氣雖冷,可她的掌心,此時卻已蓄滿汗水。
談及至此,楚漁臉上痛苦之色愈發濃鬱。
“比如,他們會把那些孩子放進一個走錯半步就可能觸發機關導致死亡的密閉大樓裏,然後發布一條簡短指令,要求每個孩子找出屬於自己的那份資料限時背誦,隻有能逃過機關、背下資料、並在規定時間內跑出大樓,將資料內容一字不差的背出來的孩子,才擁有進行下一次考驗的資格。”
“而每一次資格的喪失,都意味著死亡的降臨。”
“再比如,他們會讓孩子們鑽進一片毒蟲滿布的小型樹林,每個人脖子上掛著一張金屬銘牌,隻有取得五張銘牌並走出樹林的孩子,才算是通過考驗。”
“仔細想想,取得五張銘牌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被剝奪銘牌的孩子,要麼餓死在樹林裏,要麼就走出來被亂棍打死。”
“他清楚的記得,跟他同一批的孩子一共有五百三十二個,而有幸參與最後一項實驗的孩子,卻隻剩下不到十個人。”
“這是犯罪!”嶽靈婉驚怒交加的嬌叱一聲。
楚漁笑了笑,輕輕搖頭道:“那個地方沒有法律,隻有服從命令和努力活著。”
嶽靈婉平複了很長時間,才將心頭那股躁動情緒壓製下去。
“最後一項實驗是什麼?”
“基因改造。”
楚漁毫不猶疑的給出答案。
“可能是見多了生死,那時剛滿十歲的他,已經不會再產生多餘的畏懼情緒了。”
“他被綁在一張實驗床上,呆呆的望著屋頂,想要努力回憶起曾經那個不懂得算計、滿心隻有如何討好身邊小女生的自己。”
“當冰冷的液體被注射到他血肉之中,並逐漸發揮效果的時候,他才被那仿佛被萬斤鐵餅碾碎骨頭的疼痛感扯回思緒。”
“他慘叫著、哀嚎著。”
“隻可惜,即便他扯破了嗓子,那些根本沒有良心可言的人也不會因此而中斷實驗。”
“不知過了多久,當痛苦的潮汐退去,他在意識朦朧的狀態裏,似乎聽到有人在說‘這批實驗品全部報廢’,強烈的求生欲望,逼著他睜開雙眼。”
“實驗室裏穿白大褂的冷酷男人們,因他的‘複蘇’而欣喜若狂。”
“那是他第一次看到他們展露笑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