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個時候,那十四五枚落在地上的石榴狀物體,接二連三的爆炸了,盡管那手雷的質量很差,就算炸開,大多也是炸成三四半,能炸成多瓣碎片的極少,但對於從未聞聽過這種爆炸聲的戰馬來,卻已足夠醞成一場致命的混亂。
“籲籲噓”,當先的戰馬出一串長嘯,一個撅子,將主人摔在了馬下,撒開四蹄向前衝去。隊伍前方的亂成一團的新附軍躲避不及,登時被踏到了四五個。沒等倒下的人爬起來,更多的驚馬從人身上飛奔而過,堪堪衝出五百餘步才被新附軍中的機靈者砍翻。再看新附軍隊伍,被戰馬踏出一條血河,百十人躺在地上,翻滾**。
在一派馬嘶人吼的亂相中,縱橫下的蒙古鐵騎終顯出了他們非凡的素質。幾員蒙古軍官勒轉了馬韁,帶隊衝進了新附軍隊伍。鋼刀閃處,十餘個亂奔亂跑的新附軍立刻身分離。被嚇住了的將士不得不打起精神,按照蒙古軍官的指示,戰戰兢兢向左邊那飛出這些鐵蛋的山腰衝去。
待得他們衝上山腰,絕崖上卻隻剩下幾條線索,投彈之人卻早已經失去影蹤。沒等他們回去彙報,右邊溪澗下又一陣弓弦起,數百支弩箭飛蝗一百飛向停留在原地的人群。不分蒙古人和漢人,登時射到了一大片。
驟然遇襲擊,身經百戰的蒙古鐵騎也出現了幾絲混亂。葉特密實咒罵著,大聲呼喝著麾下將領的名字,騷亂很快被製止。幾個低級蒙古軍官跳下戰馬,抽出彎刀,帶頭撲向溪澗邊。按蒙古軍法,隊長戰死,一隊武士都要受到責罰。士兵們見長官出手,不敢怠慢,飛身下馬,緊緊護在上司前後。
才衝出幾十步,山坡上已經分出蒙古軍和新附軍的差別,穩定了心神的蒙古士兵不顧迎頭弩箭,越衝越前。而伴隨他們衝鋒的新附軍卻跌跌撞撞,稍有危險便趴到石頭後邊不敢起身。
“挑著韃子射,節約箭支,別理那些新附軍那些窩囊廢”,剛剛因戰功當上都頭的王老實低聲吩咐,從山石後邊探出半個身子,一弩將帶頭的蒙古百夫長脖子射了個對穿。麾下的士兵見樣學樣,瞄準蒙古人放弩,兩輪箭雨過後,衝上來的蒙古武士已經寥寥無幾。
“一隊,狙擊,別讓韃子靠近,二隊,放炮,給他們來個大的”,王老實大聲嚷嚷道,士兵們答應一聲,從石頭後邊搬出個竹架子,轉動轆轤拉彎粗毛竹做成的彈弓,將一個點燃了引線的大彈丸放到了射位置上。
“嘣”,毛竹呼嘯著彈開,鐵彈丸帶著風聲飛了出去,正砸在山穀中列隊準備上衝的新附軍中間。哄的一聲炸裂,將十幾個逃避不及的士兵掀翻在地上。煙塵帶著血肉,亂紛紛落下來,落了士兵們滿臉。
“媽呀”,彈坑周圍的新附軍慘叫一聲,掉頭就向回跑。沒等跑出幾步,對麵一陣箭雨飛來,督戰的蒙古馬隊將他們全部射殺在陣地前。
“讓這幫廢物讓開,咱們自己的弟兄上”,頁特密實皺皺眉頭,氣哼哼的命令。今出師不利,對麵的敵人分明隻有百十個,卻攪得數萬大軍無法前進。如果照這樣的行軍度,殺進邵武境內得到明年這個時候。
頁特密實麾下的蒙古軍個個都是身經了百戰的,經過最初的慌亂後,很快想出了應對辦法。判斷出敵人的方向和打擊範圍,一邊大聲呼喝著讓新附軍讓開衝擊路線,一邊持弓在手,列隊準備。
片刻間,人馬準備停當。隨著帶隊軍官一聲令下,百餘戰馬迅衝向破虜軍陣地。再聽聽見弓弦翻響,密集的弩箭如雨而至。蒙古騎兵全無怯色,霍然蹬底藏身,彎弓搭箭便對射而去,這第一輪對射蒙古騎兵並沒有吃多大的虧,隻不過三五人被射落馬,生死未卜罷了。
同伴的血更激了蒙古人的凶厲之氣,一輪箭方過,剩下的騎士毫不遲疑地翻身上馬,迅向前衝擊。正幻想著如何去屠盡百步外溪澗邊的漢人,耳畔卻已自又聽得一陣弓弦聲響,第二波箭雨兜頭襲來,連人帶馬射倒一片。
蒙軍百夫長吉布身邊一個騎兵翻身藏在鞍下,一隻長箭不知何處飛來,竟是由馬頸處斜透而入,去勢未衰,竟尤穿入那騎兵的胸口。那騎兵一聲慘叫,飛墜下馬,手足亂舞,眼見著就不得活了。饒是見慣了同伴的鮮血,吉布也大驚失色,在箭雨中翻身下馬,拔了箭矢,帶領隊伍迅撤出對方射程之外。走到遠處定睛細看,卻是更加詫異,眼前的箭矢明明不是宋人守城用的床子弩,隻是又如何能射得這般快又力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