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我之見,這下未必就是大元的。蒲家也未必在泉州能呆太久”。直到返回了雞籠,蘇家二掌櫃蘇衡的心境還沒從邵武帶給他的震驚中平靜下來。一下船,就匆匆趕到家主蘇醒住所彙報。
“老二,坐下慢慢,這話怎講”,蘇氏家主蘇醒放下手中的賬本,低聲問道。
“我和方馗兄弟在泉州入了港,先拜會了蒲壽成,孝敬了他五百兩銀子,順利的買到了路引,然後出泉州,入南劍州,又到福州、建寧府遠遠的兜了個圈子才進入邵武軍地麵,剛巧趕上邵武軍在辦什麼“交易會”,這下子開了眼界……”
蘇衡將一路上見到各地風貌、邵武的新鮮產品,破虜軍軍容和戰績仔細向家主描述了一遍,對各地治政情況用一句話總結道,“一路上,大元的官吏處處伸手,拿了錢就不問我去哪裏。到了邵武軍,情況正好反過來,手續檢查的分外認真,就是不朝我要賄賂”。
“文丞相是個有名的清官,又急著從外界獲取他需要的貨物,治下清廉也屬正常,沒什麼好奇怪的”,沒等蘇醒話,蘇家少東家蘇剛忍不住插嘴道。
“剛兒,讓你二叔把話完,別亂插話”,蘇氏家主橫了兒子一眼,低聲嗬斥。
“是”蘇剛聳聳肩,對長輩的訓斥表示出一幅無所謂的態度。年青人性子急,眼見著6上戰亂不休,早想自組一支甲兵,打著輔佐宋室的名號登6。即使未必能挽狂瀾於既倒,也能割地稱王,為家族立萬世功業。
“我在邵武軍的時候,剛好看見文丞相麾下大將杜滸帶著兵,從南劍州的石牌銀場“取銀子”回來,投降了北元的南劍州的守將李英被朝廷的聖旨逼得沒有辦法,硬著頭皮和杜滸見了一仗,結果萬餘大軍被杜滸麾下兩千人馬擊潰,被俘虜的士兵比杜滸的部下還多。”蘇衡笑了笑,回憶起當看破虜軍兵馬入城的盛況,“那些俘虜被比自己人數少得多的破虜軍押著,一個個垂頭喪氣。邵武的百姓夾道觀看,氣氛比過年還熱鬧”。
“噢,邵武的百姓不厭戰麼”?蘇醒在不知不覺間坐直了身子,被歲月磨平了的額角閃出幾絲少有的興奮。
“文大人把邵武的地都分給了百姓,不收田賦,他們還能不向著破虜軍麼,一旦破虜軍輸了,他們手中的田地還得被蒙古人劃了去。”蘇衡耐心地向老少兩位家主解釋邵武軍所施行的政策與大宋的不同,中間不時加上自己的旁觀感受,“那些策略,一個個都是匪夷所思,深得百姓擁戴。大夥都如果大宋原來是這個樣子,根本不會讓韃子過了江。經過這幾個月修整,眼下文祥所部兵強馬壯,依我之見,他不出兵,不是力不能及,而是在伺機而動。就像去年他隱藏在百丈嶺間一樣,真的一擊出手,肯定氣勢萬鈞。”
蘇氏家主點點頭,如果情形真的如蘇衡彙報的這個樣子,蘇氏將來何去何從,真的得重新考慮了。雞籠位於硫球島(台灣,時稱硫球)東北,蒙古人一統江山後,當地部族肯定要在歸降和獨立之間選擇一條出路。從先前的情況看,獨立的希望不大,所以蘇家一直不肯對漂流在海上的大宋行朝表示支持。從今的蘇衡帶回來的情報來分析,大宋中興未必不可為,隻是在這個過程中,蘇家如何才能既保證自己的家族利益,又不墜了三蘇的名號。
“二叔,父親托您買的東西,文丞相肯賣麼”,聽破虜軍再次以千破萬,蘇剛身上的驕傲之氣收斂了許多,偷偷看了一眼沉思不語的父親,轉過頭來,對著蘇衡問道。
蘇衡看了看少東家熱切的眼神,招呼屬下獻上一把弩,笑著答道“買了二十把回來,文大人還贈送了二十把,被蒲家扣了七把,剩下的三十三把已經全部交到庫上,非但如此,文大人還親口答應照二百斤硝石一把弩的價錢,和咱們把生意一直做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