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轟雷”,千夫長張元的頭嗡的一聲,瞬間漲得老大。滿牆亂跑的士兵,驚慌失措的將領,都證實了他的判斷。邵武大都督黃去疾不知被雷聲震傷,還是被炸傷了,趴在城堞後,不出一個像樣的命令。統軍萬戶王世強臨危時嚇出了幾分膽色,叫嚷著,安排床子弩手向對麵的土坡上射擊。白亮亮的長弩帶著風飛下城頭,在對麵的山坡上插得東一支西一支,卻沒有一支真正威脅到對方。
“瞄準了,別浪費”,千夫長張元推開王世強,親自來組織防守。不知道城破後要被文祥怎麼處置,諸位不同出身的將領們麵臨危險時反而團結到了一起。王世強沒有計較張元的失禮,讓到一邊,看著張元調集士兵和開過弩的老手,喊著號子拉弦,矯正角度,瞄準。
一根粗大的弩箭隨著張元的命令飛了出去,準確的命中了二裏外土壘。正在矯正火炮射擊角度的吳希奭嚇了一跳,看看那微微顫動的長長弩杆,自嘲的笑了笑,吩咐麾下將士在外圍豎起巨盾。
軍械變了,如今的戰鬥與往常是完全不同的打法。破虜軍的士兵們在學習,將領們也在摸索。整個軍中,除了這些新式器械的明者對新戰術一知半解外,其他人都是兩眼一摸黑。但越是這樣,越激了大夥學習的熱情。人有時候就是如此,對於新鮮的東西,總寄托著無限希望,有無盡的精力去了解它,期待能把它的作用揮到最大,從此實現心中的夢想。
“所謂火炮,不過是放大號的突火槍,隻是彈丸略有變化,槍管改為銅胎鐵心,結實了許多。所以裝藥多,打得遠,具體戰場上怎麼用,還得大家一塊摸索”,文祥對於火炮的描述很直白,但吳希奭不這麼想。那看過火炮試射,他就好磨歹磨,磨著文祥讓他降級做了火炮營的營正,帶著兩個兒子,每琢磨著戰場上的實際應用。前一段時間偷襲建寧和泰寧,火炮因為攜帶不方便的原因,並沒派上用場。林琦和張唐帶著人用挖掘、深埋火藥包的方式炸破了那兩個城。今攻打邵武,是破虜軍山中集訓後,第一場麵對麵的硬仗。麵對那磚石砌了表麵的高大城牆和人數眾多的守軍,文祥決定讓吳希奭動用他的寶貝,給黃去疾來個下馬威。
“休甫,準備好了嗎,對麵的情況怎麼樣”,文祥在侍衛的簌擁下,從山坡下繞著林地走了過來,關心地問。
“還要等片刻,等所有火炮都矯正到同樣角度,給邵武城來一次齊射,絕對能把黃去疾那個無膽匪類嚇走”,吳希奭笑了笑,用手點城頭上忙碌的人群,興衝衝的道,“剛才對麵的床子弩射了一輪,卻沒傷到我一個士兵,估計他們那裏真打過仗的老兵不多,沒見過您的那種蒙古人鑄的巨炮”。
文祥點點頭,並不幹涉吳希奭的具體指揮。在文忠的記憶中,他還學會了如何做一個好上司。雖然那段記憶沒教他如何製訂戰略,但明白的告訴了他,一個優秀的統帥需要做的是統籌全局,而不是諸葛武侯那樣事必躬親。關於蒙古巨炮的傳也是來自文忠的記憶,文祥和所有人在戰場上都沒見過,老對手李恒和張弘範的部隊也沒配備。但作為抱著寧可信其有的態度,文祥還是把它了出來,事先提醒眾將,火炮不是破虜軍一家專利。
一個個綠色的旗子在各個炮位上舉了起來,顯示火炮的角度已經矯正好。可以做一次性射。吳希奭揮動黃色指揮旗,示意各炮手按剛才試射時的裝藥量裝填火藥,準備射。破虜軍的炮營剛剛成立不久,目前隻熟練掌握了直射技術,拉高炮口掉射,還屬於吳希奭一個人的專長。熟悉數術的他,靠著幾十實心炮彈做試驗,才摸索出一點門徑。剛才那一炮,不偏不奇飛上了城牆。吳希奭沒指望每一炮都能直接命中目標,但同樣的裝藥量和角度,至少能保證炮彈的飛行距離和落地點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