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世樂微笑著將目光滑過兩位好兄弟,解釋說:“立文所說的見鬼,有幾種可能性,其中一種解釋是,在某一個場景下,方位和空間關係是同時存在的,人、事、物的發展也是同時進行的,但人對它們的知覺卻是由大腦中三個不同的控能回路——位置知覺回路、物體知覺回路和麵孔知覺回路分別完成。與知覺類似,記憶也有各種不同的類型,比如針對感念的記憶被稱作語義記憶,而針對以往經曆的記憶叫情景記憶,每一類型還被劃分成許多子類型。”
他稍作停頓,又繼續科普下去:“正是因為知覺和記憶是分類進行的,所以我們對過去接觸過的人,尤其是像莫敏兒之於你這樣在很久以前接觸過的人,她的每一個特征被放在不同的記憶係統中。當處於一個新的環境中,幾個知覺回路同時工作,對現場某些特征的感知可能刺激你一部分記憶,調動大腦中不同的記憶係統與之相匹配,一旦有好幾個特征都匹配上,就可能產生錯覺,讓你覺得那一刻看到了記憶中的人和事,也就是穿著你曾經見過的某一件衣服的莫敏兒。傅榮昌可能同樣由於這個原因看到了他的女兒傅晚晨。至於阿詩,因為這單case涉及到兩位死者,她可能在傅榮昌呼喊傅晚晨名字的暗示下也產生了幻覺。”
他的敘述打開了幾位組員知識麵的新角落大門。
許文詩咬住下唇仔細聆聽,深為他的科學素養所折服,但卻對他的解說並不認可。
待他一番解說完畢,她回應道:“Happy sir,若是幻覺,應該不可能出現我與阿文看到的人特征幾乎吻合的現象吧,包括麵目表情、衣著等細節。”
韋世樂對她提出的疑點也別有興趣,卻始終不信鬼神存在的解釋,於是說道:“即便不是這個原因,也必然不可能光天化日之下見鬼。世上無鬼,鬼在人心。”言罷,他拔出筆蓋,隨意地放置於辦公桌台麵,起身走到白板前,開啟了談情說案的話題。
“就目前我們所知,死者生前最後出現地點是傅家——大廈街社區,離發現屍體的城門穀公園南園隻有2公裏多的地麵路程。法醫判斷死亡時間為2015年11月17日晚上11點至2015年11月18日上午11點之間,而根據立文和阿詩在傅家獲得的線索,傅榮昌最後一次見傅晚晨的時間是2015年11月18日早上7點左右,也就是說,我們可以推定死亡時間應該在2015年11月18日早上7點至11點之間。”
他簡要在白板上記下幾個關鍵的時間地點,而後轉身問:“大家有什麼想說的?”
盧天恒低頭翻了翻Pad裏的整理資料,開口說:“據傅榮昌的口供,他在本月18日早上6點過接到通知,說麵廠發生了一點意外,需要他去處理,於是在7點左右出門處理緊要事務,直到中午才回家。臨走之前他特地查看了一下傅晚晨臥室裏的情況,臥室門上半部分鑲嵌了一塊玻璃,他透過玻璃看到傅晚晨已經起床,靠近窗戶站立,於是隔著門簡要告知自己要外出的事情,沒等她回應就匆忙離開了。直到中午回家後,他給她送飯,才發現她不見了。他家還有一個大兒子,傅耀宗,以及兒媳高娉婷,兩公婆去了大陸談生意,所以似乎排除了嫌疑。”
何禮賢補充道:“我查過,傅耀宗和高娉婷15號就走了,乘坐的是Skylette公司的航班SE301,那架飛機正好是夏晨負責飛前檢修。他們兩公婆得知妹妹失蹤才急匆匆趕回來,今天剛到香港,有機票和登記信息為證。”
李柏翹質疑地發問:“要證明傅耀宗和高娉婷夫婦倆的確上了飛機,不是應該先check航空公司的機票購買記錄,再聯係當天在機上的空姐佐證,這樣更有說服力嗎?飛機維修師隻能證明那天的那班飛機確實起飛,卻無法證明旅客是否在機上吧。”
鍾立文終於從惆悵疑惑中抽離,自椅背上挪了挪身子,換了個百分之百舒服的姿勢,揶揄道:“對呀,可是某人卻偏偏要刻意提顧夏晨,還叫得那麼親昵的‘夏晨’,真是的,你們倆發展到哪一步了啊?”
何禮賢白了兩位難兄難弟一眼,沒好氣地說:“我是拜托夏晨幫忙問那班機的空姐,證實他們的確在機上嘛,我又不認識那些空姐,當然就隻說了夏晨。”
盧天恒趁機發話:“不如下次Happy hour叫她一起來,恩?”
何禮賢忍住了回一聲“叫旎魅”的衝動,忽的揚起好看的笑意:“那需不需要把慈愛醫院的範醫生一起叫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