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天恒不愧為督察,很快便平複了心情。高立仁拒絕認屍的原因已經明了,但隨之而來的是一個更大的謎題。他深深地提沉一次氣息,疑惑深重地問:“莫敏兒早就死了?這當中會不會有什麼誤會?比如她其實並沒有真正死去,隻是假死,後來又活過來了?”
範子妤並不明白他們的意圖,隻好耐著性子解釋:“不會的,死亡證明是我們醫院開出的,過了大約三天高醫生將她送去了火化。葬禮我們都出息了,墓地就在快活穀。高醫生雖然已釋懷,卻不喜歡別人拿他的已故愛人開玩笑,所以假死之類的話題,你們最好不要在他麵前說起。”
盧天恒了然地點頭,及時地阻截了何禮賢想要衝口而出的問題,彬彬有禮地對範子妤道:“我們的問題問完了,多謝魚仔了。”
範子妤也禮數周全地說:“不用謝,以後有什麼問題盡管問,我要是知道,有空就能提供線索。”
“好的,不打擾了,就此告辭。”
皮鞋在光潔可照出人影的地麵邁出鏗鏘的步履,踢踏作響。何禮賢幾乎是被盧天恒扯著後頸處的衣領向後而去。
盧天恒的滿腔狐疑並不比他少一絲一毫,然而他更明白,再找幾位高立仁身邊的同事旁敲側擊查探信息,比對同一個人窮追詰問要有效得多。
當重案A組辦公室收到盧天恒打來的電話,組員們的認知顯然被刷新了。
“嘩,莫小師妹在兩年前就死了?那我們這單case裏死者是怎麼來的?難道是借屍還魂?”
話音未落,鍾立文便被韋世樂的iphone敲了頭頂:“還你的頭。你以為拍聊齋嗎?你對待逝世的前同事case能不能保持一點科學頭腦?”
“Ouch!”鍾立文避之不及,把頭轉向李柏翹,泄氣又無奈地反問,“我們的消息有那麼閉塞嗎?”
對麵的好兄弟輕微地瞪大雙眸,無聲的回答是對此刻難以置信心情的最好表述。
“原來Happy sir你也愛看聊齋嗎?”程小雨總是有著特別的關注重點,“聊齋裏何止借屍還魂的故事,還有割了美女的頭裝在自己妻子身上的,陸判。不過話說回來,被借之人屍體燒掉了怎麼換?換第二個人的屍體,樣子就變了喔。”她湊近頭顱,一邊發表見解,一邊奪過韋世樂的iphone,收入自己囊中。
“還是你最好。”許文詩愛憐地虎摸著鍾立文的腦袋,向好姊妹投去一個感激的目光,之後認真地考慮起所有能夠解釋案件疑點的可能性,“如果說把早已死去的屍體從土裏挖出來,偽裝新死,以前也有過這種case,用來騙取保險金。但是一來法醫屍檢會檢出真相,二來就Lo sir他們電話裏提供的信息,莫敏兒已經被火化了,根本不可能有屍體嘛。”
“難道Lo sir他們被騙了?”鍾立文與李柏翹異口同聲,之後相視而笑。
李柏翹補充說道:“能讓慈愛醫院的醫生護士們集體為之說謊,這個高立仁也真是神通廣大。”
“先別糾結屍體的問題了,”韋世樂徒然轉了話題,“我們來研究一個學術問題,人的手能伸進零下七十攝氏度低溫的液氮裏嗎?”
眾人麵麵相覷,各自思考著問題的答案。
“不能……吧?”李柏翹有些不敢自信地答道。
鍾立文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能下油鍋就能下液氮!”
“你給我下個試試。”許文詩調侃道。
鍾立文立即討好似的問:“你舍得麼?”
許文詩毫不為之所動,雙手在胸前相互交叉地抄起,笑語嫣然:“你敢下我就舍得。”
鍾立文“弱小的心靈”受到了一萬點傷害,整個人被深深的挫敗感籠罩,真切地感覺到再也不能愉快地談戀愛了。
噗……程小雨挑起眉毛、笑著抿起嘴,搖了搖頭,真是拿麵前這對連學術討論也要打情罵俏的人沒法,如果不是因為女方是自家閨蜜、男方是自家同事,早就有將二人“暴打一頓”的衝動。
韋世樂揚起嘴角笑了:“嗬,當然不能。”
“為什麼?”“為什麼不能?”“做咩不能啊?”反問的三人神色各異。
韋世樂露出圍觀草履蟲一般的表情,語帶囂張地道:“因為根本沒有負七十攝氏度的液氮,氮的沸點為零下一百九十六度,自然條件下液氮受到空氣、環境、海拔等影響溫度略有偏差,但一般都是零下一百八十度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