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晚風闌院揭謎底(1 / 2)

月朗星稀,銀盤如玉。韋世樂講座開始時刻,已是夜闌人靜時分。

特區西九龍重案A組的隊員們隨意地靠坐在花園的健身器械上,認真聽頭兒整理案件的線索。

涼風拂麵,樹影橫斜,住院部大樓的外牆上清晰地映出斑駁的影子,讓這棟白色的建築物顯得更加莊嚴肅穆。

韋世樂開口的聲音很輕,卻在夜空裏顯得格外有穿透力:“凶手是個高智商且具有豐富科學知識的人,從進入我們警方的視線開始,她就步步為營,精心部署,讓我們一點一點落入她早就設計好的圈套裏,引導我們向錯誤的方向查證。”

所有組員都安靜地聆聽,沒有一人插嘴。

韋世樂的聲音持續響起,襯得這夜空下的醫院花園愈發寧靜。這個時候,最能感受“蟬噪林逾靜,鳥鳴山更幽”的意境。

“她首先利用了長腰暮鼓的不詳傳說,企圖掩蓋自己的罪行,讓大眾在不知犯案原理的情況下,其中一部分知識儲備量不夠、缺乏科學信仰的人會真相信是神靈作怪。接著,她又在我們偵查途中設置了種種陷阱,使我們走偏了方向,難以觸摸真相……”

“……她智慧過人,大概一早就料到,羅逸普死亡以後,警方必然會調查玉如萱和周邊的人際關係,很容易就查到她自己頭上,所以,她也為自己找好了退路。酒窩一事可能尚屬巧合,但接種牛痘疫苗應該是刻意部署,即使我們把疑凶之一鎖定在盛見明身上,也很難查到盛見明現在的身份,所以,一開始走入歧途,得出了錯誤的推論,認為盛見明就是殷雨霽。”

何禮賢從太空漫步器上躍下,雙腿觸地的一刻,發出吱嘎一聲尾音延綿的長響。

盧天恒瞪大雙眸望向他。他感到心跳漏過了一拍,急忙用雙手穩住器械的雙腿,癟起唇線做一個鬼臉。

當其餘幾人的目光從兩人身上移開,李柏翹忍不住為隊員們辯解:“刑偵學中有一個證據鏈理論,即便單個證據證明力不夠,不足以證明一個完整的事實,但所有證據相互印證,毫無矛盾,又都指向同一個事實,形成一條前後呼應的鏈條,我們就可以認定,這些證據鏈所得出的結論是法律事實……”

“……我們關於盛見明就是殷雨霽的推論,也不止基於酒窩和牛痘疤痕兩個表麵證據,還有近似吻合的年紀、殷雨霽發表過超聲波論文,以及她跟Huse有過接觸等方麵的事實。就表麵證據看來,這些內容之間毫無矛盾,全都指向一致的答案。”

“不錯。”鍾立文也插嘴道,“殷雨霽表麵內斂,實則有精明,她的表現常常一時冰山一時烈火,這是我們都明眼可見的。”

韋世樂向他們投以肯定的目光,結論卻是否定的。月光傾瀉在他的臉上,映出他棱角分明的側麵,黑色的外套映著月色顯得更為幽深,卻在銀光籠罩下,失了衣上的白色標誌。

他目光柔和、嘴皮翻動,語速始終保持著急速:“其實,我們之前忽略了一點,就是我們所有關於殷雨霽的了解,小部分來自於她身體的固有特征和我們與她短時間的接觸,大部分卻都來自於紀婉香的口中。她與殷雨霽是朋友,兩人外表上的共同點又不止一個,紀婉香正是利用了這些概率不算大的共同點,來為自己的身份作掩護……”

“……是她告訴Gordon和炒粉殷雨霽內斂文靜,是她讓我和小橙子相信Huse與殷雨霽有過聯係,且引導我們錯誤地推斷他們關係匪淺;她對羅逸普的印象不好,卻在言語之中隱晦地向我們我們透露出殷雨霽對羅逸普印象不好的信息……以上種種,如果我們獲取證據的渠道本就是有誤的,怎麼能搜集到完全正確的證據呢?”

程小雨聞及此處,側頭向殷雨霽所在的病房探去。半掩的窗簾透出微光,紀婉香應該與玉如萱一道,位於床前與她敘舊吧。不知那位工於心計的女子,此刻是否向兩位姐妹毫無保留地講述著事件的前因後果?

目光向後移動尺許,來到病房牆外,一圈花壇做了圍欄,壇內樹木參天,灌草掩映,再退後幾米,射向大廳外的走廊,廊子另一邊連著門診部,通向醫院各處。在明眼看不到的地方,是否又有軍裝同僚隱藏在黑暗中,隨時注意著疑犯的動向、等候命令準備抓捕他們呢?

當她拉回思緒,韋世樂的聲音又清晰入耳:“酒窩是由常染色體上的隱性單基因決定的,世界上有酒窩的人數量比無酒窩的人多;而紀婉香與殷雨霽年齡相仿,她們這個年紀的人,小時候牛痘疫苗並不普及,沒有作為入學強製條件,注射的人比未注射的人少。雖然這兩點是她用來誤導我們錯將殷雨霽當做盛見明的最佳利器,但也正是牛痘疫苗這個在她們同齡人中概率不大的事件,讓我找到了疑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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