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世樂的車載著重傷者風馳電掣而去,速度之快,副駕座的程小雨差點就裝上了擋風玻璃。
唐婠月望著他們消失在視野,眼裏流露出幾不可見的憂傷。一轉頭,她便發現了不遠處儒雅警員的存在。他側身稍微俯下,手肘撐方向盤上,透過車窗靜靜地望著她的眉眼,如此祥和。
唐婠月被望的有些不好意思,終於一邊靠近,一邊喃聲啟齒:“你……怎麼在這裏?”
“他們都走了,誰送你回家呀?一個女孩子,晚上不安全呢。”
心底柔軟的地域被觸動,唐婠月麵上一陣清靈:“佳顏和喬sir又不會扔下我一個。”
李柏翹一笑溫和:“喬督察與Gordon還未歸隊,不知道他們那邊現在情況怎樣了。不過就算他下一秒就出現,難道你忍心做個一千瓦的超級大燈泡?還是選擇做月老?你自己挑吧。”
“如此明顯的選擇題,我當然是……”唐婠月慧黠不輸,“選擇做紅娘了。你們一組人去醫院的吧,我好像不用去的喔。”
李柏翹黯淡了目光,深深歎一口氣:“你覺得,何年希的情況如何?”
“說實話,並不樂觀,但也不是全無希望……”
李柏翹唇邊再次溢出一聲歎息。倘若何年希沒有因為好奇而去找Huse,沒有那麼恰好的就找到了他……或許不會有這場悲劇。然而,多出的那一隻“長腰暮鼓”,讓這一切,是巧合還是必然,已無所定論。
“生死本來就是一場硬仗,願賭服輸。”唐婠月低低道一句。無怪矣,她本就是一位鐵血法醫,經她手下解剖的屍體成百上千,生生死死那個定數,或者早就看透,否則,在解剖屍體時,她不會如彼鎮定。
李柏翹心底泛起一陣異樣的漣漪,然而很快平複。他掏出車鑰匙,對身邊這位鐵血女戰士道:“倘若何年希她不好彩賭輸了,你又要開工了。頭兒給Gordon發了訊息讓他們完事之後直接去醫院彙合。走吧,我載你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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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診室粉紅色的門簾被拉開,醫生護士紛紛湧出,行色匆匆。
“什麼情況?”那位看起來經驗豐富的中年醫生問話時,聲音專業而幹脆。
“一男兩女,飛行事故,其中一位女士情況比較嚴重,另外兩人輕傷。”
“準備過床!”中年醫生吩咐過,三位傷者被分別抬上了三張床,緊張的忙碌開始了。
“血壓80/50,脈搏130,氧飽和85。”“血壓……”“脈搏……”
測量基礎數據的聲音此起彼伏。
中年醫生迅速檢查一番,對身下的傷者皺起眉頭,當即吩咐:“好像是氣胸,Jackie,通知心胸外科,這位傷者必須馬上手術。”
短發微翹的女同事當即應聲:“好的Henry,我這邊的無大礙。”
心胸外科的主治醫師是一位紮著馬尾的女子,年齡不大,麵部柔和的線條顯得賢良淑德。
當手術室的紅燈熄滅,已是三小時以後。女醫師推開門現身的時候,臉上有著深深的倦意。
顧夏陽與唐亦琛幾乎是同時飛撲上去,焦急的神色不相伯仲。
“對不起,我們已經盡力了,她的時間不多了,你們進去見她最後一麵吧。”
“Oh no!這不科學!”長椅上的何禮賢從椅背上彈起,無法置信的神情狠狠淩遲了他的心。
剛完成任務勝利歸隊的盧天恒用鄙夷的眼神剜他一眼,之後大步跨上前,用一種訴求的神情直視年輕醫女的臉,聲音裏帶著難以確信:“你們診斷清楚了嗎?會不會……還有些事沒做完?”
女醫師露出婉轉的怒意:“先生,請問你是在質疑我的專業水準嗎?我們會對每一位病人全力以赴,隻可惜,傷者送來時咦傷及要害,我們能做的,隻是盡量延續她的壽命,其他的,我們也無能為力。”
盧天恒仍有些激動,不自覺地抓住她的白色大褂衣袖,追問道:“那她現在的情況適合錄口供嗎?”
女醫師唇角微微翹起,用一種毫無情緒的音調說:“她的大腦目前是清醒的,但一般這種情況,都是傷者與重要的人做最後告別的時刻,具體要不要錄口供,請你們自己決定吧。”
雖然明明知道,醫院這個地方就是把人們不原意接受的事情變成現實,她還是覺得雙手冰涼。
盧天恒顯然意識到了這個問題,翛然收了爪子,一臉歉意地說了句“Sorry”。
“你不用抱歉,發生這種事,大家都不想的。雖然不了解前因後果,但我還是祝你們早日破案。”
在盧天恒的“謝謝”出口以前,護士的聲音已經完結了他們繼續對話的可能性。“魚仔,六床的劉婆婆有狀況,你快去幫忙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