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通過……正常渠道……”程小雨喃喃地重複著這句話,腦中被火花碰撞,卻始終少了一條導火索。她彎下腰身,仔細地把玩著李柏翹帶回的六份禮物,手指一一撫上它們表麵,細膩地摩挲著凹凸不平的浮雕,以及鏤空的花紋。突然,她像發現新大陸一般地,雙眼明媚起來。
“啊,頭兒你看,柏翹買回來的長腰暮鼓表麵隻有三個孔,每個都隻有三個孔!說好的背後三個暗孔呢?差評啊簡直!”
咦?!
韋世樂順著她的提示俯身觀察一番,果然,產自S鄉的手信,與本案中的關鍵證物,在構造上是有區別的。
他當機立斷地做出決斷:“炒粉,把物證送還給鑒證科,另外再拿一隻柏翹帶回來的手信過去,請他們仔細比對一下有什麼差異,所有微小的細節都要直觀的書麵圖文報告。”
“Yes,sir.”
何禮賢出門的瞬間,程小雨已然歪起頭,奮力思索——還有什麼不妥,在接手這件案子以後的種種異象……
Bingo!
“頭兒,我有個胡亂的猜測。”
盧天恒很不友好地接過話頭:“既然是胡亂的猜測,就不用說了。”
程小雨崛起嘴唇,做出些微委屈的模樣:“又沒叫你,我是跟Happy sir講話。”
韋世樂直接忽略了老同學的言語,對她道:“廣開言路,兼聽則明。小橙子你說吧。”
“死者現場發現的物證,不是真的長腰暮鼓,或者至少不是S族人自己製造的。為什麼會跟正規的長腰暮鼓有不同,那多餘的三個孔加上原本的孔,排列出簡單的樂器孔排方式,是巧合還是刻意為之,我傾向於後者。”程小雨嘴皮子翻得飛快,條理卻仍是清晰,“自從接手這單case以後,我已經兩度出現幻覺,最近一次是剛剛。如果我沒記錯,小詩也是第二次出現幻覺了。”
許文詩簡單地回憶,之後點頭確認。
程小雨回以一個明了的眼神,自然地接下去:“我回想了一下,幾次出現幻覺的地方,都是有物證,也就是偽長腰暮鼓在場的。我總覺得,物證做成類似長腰暮鼓的樣子,不隻是用來做樣子告示眾人死者的罪孽,更可能發揮著實際功效。但是具體是什麼……還是等鑒證報告吧。”
這句話震驚了在場的幾位男士。他們睜大了眼,仿佛看了一場新奇的魔術般地,聽這位奇思妙想的女同事說出長腰暮鼓影響神智的觀點。
然而韋世樂卻向她投去讚許的眼光。他右手拇指與食指托住下頷,幹脆地說:“全體stand by,迅速把各人手上的資料彙總。”
“Yes,sir。”
聽起來異想天開、不可思議的猜測,本質卻未必是天馬行空。
比如現在,西九龍重案組A team的辦公室裏,隊員們正在著手研究的案情新方向。
“內地長腰暮鼓那單案子的死者盛知儒是一位民俗學者,男性,籍貫在G市番禹地區。他生於1956年6月,1997年意外死亡於福建崇儒的S族村寨裏,當地公安機關定為意外。他死後不久,妻子改嫁,與婆家徹底斷絕了來往。他的女兒盛見明當時隻有12歲,因為父親身亡,媽媽又獨自改嫁,隻好跟爺爺、也就是死者盛知儒的父親相依為命。大約在2007年,盛見明的爺爺也病逝了,盛見明辦完老人家的葬禮便遠走他鄉,再沒有人知道她的消息。”
每個組員的T.Pad裏都收到了李柏翹剛剛通過傳來的盛見明童年照。照片上的小姑娘梳著齊肩短發,雙眸靈動至極,在陽光下爽朗地笑著,露出一口白牙,以及好右邊臉頰看的酒窩。
這樣輕靈的女孩子,倘若能在健康的家庭裏幸福成長,如今大概早已是娉婷佳人。
隻是,命運沒有如果,一切已經發生的事情,沒有任何的時光隧道可以載人回到過去,重來一次,扭轉命運。多啦A夢的任意門和時光機都存在於漫畫裏,存在於人們對理想生活的幻想裏,而改變生活走向的,始終是人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