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2 / 3)

“什麼?!”

“他還說,六郎也知道這事。按照原本的謀算,是打算到了衛所再動手。”

到邊塞服徭役,死人幾乎成了常例。隻要不太過分,衛所和都司都不會追究,連巡按禦史都不會多言。

“二郎告訴我,說這藥是族長給他的。隻要事做成了,就給他家裏五畝上等肥田!六郎在出發前醉酒說漏了嘴,同去的人裏不少都曉得!以為是說笑也好,怎樣也罷,就是沒一個人提個醒,我們爺三一直被蒙在鼓裏!可笑爹還護著他們,護著他們!”

族長?

十一年前,孟氏的族長,不正是孟廣孝?!

孟王氏嘴角流下一抹殷紅。

想當初,孟廣智父子三人死訊傳來,孟清和當即因錯被逐出儒學,家裏的田產幾乎全部被孟廣孝侵-占,卻還被惦記著宅子!

害了孟廣智父子三個,給出的肥田從哪裏出?定然是自家被占去的田地!

“畜生!他是個畜生!”

當家的死了,八郎九郎也沒了,十二郎也病在榻上,起都起不來!

霸占了良田不夠,連僅餘的幾畝薄田和祖宅也不放過,這是要逼著他們一家孤兒寡母去死啊!

“不是人,不是人啊!”

是人,怎麼能長出這般-畜-生的心腸!

孟王氏曉得,孟廣孝和孟清海的所作所為同孟清江無幹,可終究意難平。

震驚之後,孟清江也知曉,無論自己說什麼,六堂叔和八郎都沒了。孟王氏沒有馬上把他攆出去,已是顧念著往日的情分。

可自己不能不識相。

九郎死裏逃生,不會空口白話給他爹和大哥捏造罪名。何況,當年發生的種種,他同樣看在眼裏。沒有可辯駁的,隻要是人,就沒那臉皮。

“六嬸,這是十二郎的信。”孟清江站起身,“十二郎說,族裏的事,朝廷自會派人下查。大寧北京都通了消息,朝廷來人時,必不會好驚擾到六嬸家中。”

孟王氏接過信,到底歎息一聲,“麻煩你了。”

孟清江搖頭,道:“那幾個丫頭還關在後院?”

“都關著。”

“如果六嬸信得過侄子,可否將人交給侄子帶走?”

孟王氏和兩個兒媳-操-勞慣了,不習慣用丫頭。小廝更不行,一門的寡婦,容易招惹閑話。

孟清和想接家人到大寧,孟王氏沒點頭。送了兩個劈柴做飯的婆子,孟王氏留下了。孟重九死後,族人又送了兩個丫頭到她身邊,個頂個的水靈,說是伺候伯太夫人,實際上打的什麼主意,彼此都明白。

族老開口,孟王氏推不掉,人留下,卻絕口不提移居大寧。隻想著過兩年,族人自己明白,也不必撕破臉皮。不想她想給旁人留臉麵,旁人卻壓根不想十二郎在外有多艱難。

察覺到族中行事愈發張揚,為占良田竟險些-逼-死了人命,孟王氏連忙給孟清和寫信,卻發現,家中的兩個丫頭都在暗中給族人傳遞消息。兩個婆子很本分,孟王氏卻不敢冒險,托孫女婿將孟清江找來,把人全都關了起來,隻等消息送到十二郎手裏,再看如何處置。

“兩個婆子是十二郎給嬸子的,定是好的。那兩個丫頭,交給侄子來辦。”

“人是族老送的,好歹掌握些分寸。”

“嬸子盡管放心!”

孟王氏的一句叮囑,總算讓孟清江鬆了口氣。

還好,嬸子雖然有氣,卻沒有真正遷怒。至於他爹和大哥,孟清江閉了閉眼,該怎麼辦就怎麼辦吧。他為他們求了幾次情,夠了!

他也有家小,妻子剛為他生了第二個兒子。不是他不孝不悌,人總是要為自己考慮。以爹和大哥對十二郎一家所為,他拚著臉麵不要也張不開這個口。

兩個丫頭被從後院帶出來,欲向孟王氏告饒,卻被一同走出的婆子扭住了胳膊,堵住了嘴。

“人先送去族老和族長家。”孟清江見孟王氏沒有反對,才接著道,“侄子還要去成叔家一趟。”

孟成是孟重九的長子,族人-侵-占-良田等事,孟重九一支都沒有沾手,反而勸說族人盡早罷手。奈何族人不聽勸,便是族老也被金銀迷住了心竅。

“應該去。”孟王氏看向孟清義,欲言又止。猶豫半晌,還是打消了念頭。九郎回屯都是避著人的,等諸事了結,再去補辦戶籍,見過九叔的家人也不遲。

孟清江離開時,孟清義一直沒有出聲。

直到他走出堂屋,身後才隱隱傳來聲音,“娘,十二郎可會回來……不能就這麼放過害了爹和八哥的……”

腳步頓了頓,孟清江終究沒有回頭。

自接替孟廣孝成為族長,孟廣順一向順風順水,很是得意。

突然見送到十二郎家的丫頭被孟清江送回來,一時沒能反應過來。

“四郎,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孟清江沒有多言,人送到,轉身就走。族老家中也是一樣。氣得族老大罵他不敬長輩。

“四郎如此行事,還當自己是孟氏兒郎嗎?!”

“正是記著姓孟,清江才要提醒諸位一句,人心不足必遭禍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