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3 / 3)

徐增壽比朝臣知道更多消息,包括徐皇後病危,錦衣衛查出平王府左長史同坤寧宮領班太監暗中傳遞消息,皇後暈倒前,有宮人向她稟報了宮外的消息。

宮人究竟說了什麼,很快就能查出來。值得深思的是,這名宮人同平王妃的娘家倒是有些關係。

徐增壽冷笑,做得再隱秘,也會留下尾巴。

平王是他外甥,論理該網開一麵。可沒有徐皇後,也沒有這個外甥!何況,他的外甥不隻一個。

朱瞻基的確不錯,但是,皇帝的孫子也不隻他一個。漢王嫡長子朱瞻壑雖年幼,論聰慧和討人喜歡,不輸他分毫。

摩挲著手中的朝笏,徐增壽再次冷笑。

一連三日,天子都沒有上朝,隻讓通政使司將奏疏封存,送入宮中。

入值文淵閣的楊士奇和黃淮等人也沒機會麵奏天子,隻有中官來回傳話。未免重要之事泄露,楊士奇等人隻能將寫好的條子夾在奏疏中,再次封好,送去司禮監。

朱棣一直沒回乾清宮,起居和處理政務都在坤寧宮。

徐皇後勸了幾次,也不見走人,終究是精力不濟,隨他去了。

包圍平王府的錦衣衛已經撤走,除了平王府左長史和十餘名宦官宮人,其他人都被放回。

平王和平王妃很快出宮,平王世子朱瞻基被留在宮中。

漢王世子朱瞻壑幹脆被抱到了朱棣身邊,看著圓頭圓腦,小老虎似的朱瞻壑,朱棣難得露出了笑臉,徐皇後的病體也漸漸有了康複跡象。

“皇祖父,皇祖母。”

朱瞻基已出閣就學,負責教導他的正是太子少師姚廣孝。

姚廣孝已經八十歲,身體和精神都不如當年,教導皇孫讀書有些力不從心。經他舉薦,翰林院侍詔鄭禮,魯瑄等被天子召見,奉旨教導朱瞻基學問。

“朕長孫天資聰睿,爾等宜盡心開導。凡經史所載孝悌仁義,日與講究。不必如儒生繹章句工文辭為能。”

鄭禮等人稽首受命,教導朱瞻基讀書愈發盡力。

君臣獨坐時,姚廣孝曾問朱棣,“隻教導皇長孫孝悌仁義,不與帝王大訓?”

朱棣的回答很幹脆,“吾孫尚幼。”

不用朕,而用吾。

姚廣孝頷首,他能猜到,永樂帝話中所言的皇孫,並非朱瞻基。

自出閣就學,朱棣便下旨令朱瞻基留在宮中,隻逢初一十五回王府,隔日又要早早回來。

皇帝皇後對皇長孫的寵愛依舊,但是,侯顯等貼身伺候皇帝皇後的宦官宮人逐漸發現,朱瞻壑在身邊時,皇帝皇後的笑容更多。

皇帝連續七天沒在奉天殿露麵,朝臣們滿心焦急,都察院和六科都準備好入宮直諫,抱頭撞擊柱子了,朱棣卻突然上朝了。

看著龍椅上的皇帝,鼓起勇氣的朝臣像一拳打在棉花球上,渾身難受。

朱棣不管朝臣怎麼想,自顧自的頒下旨意,“平王就藩歸國,召漢王趙王回京。令興寧伯居北京,仍掌大寧事。設北京兵馬指揮司,賜夜巡銅牌十麵,興寧伯掌之。”

不等朝臣們深思其背後含義,朱棣又下令,封京衛指揮使張麟為彭城伯,令戍欽州。

此令一出,群臣都是一愣。

張麟是平王妃的父親,也算是靖難功臣。

欽州在西南之地,不說窮山惡水,也差不了多少。

興寧伯能在廣西混得風生水起,賺得盆滿營缽,定國公能帶著軍隊在西南橫著走,被邊民土官當殺神供著,不代表其他人也可以。

表麵上看,張麟升官了,封爵了。

實際上,卻是直接從中-央貶到地方,別說起複,能保住命就算不錯了。

旨意一下,斷無收回的可能。

中官到張家宣旨,連紅封謝儀都沒收,三個字,嫌晦氣。

隻在心中埋怨,這差事怎麼就落到他頭上!別看張家是平王妃的娘家,依天子對平王的態度,今後是個什麼樣,在朝中又是個什麼地位,長腦袋的都能猜到。

“咱家怎麼就沒能同興寧伯搭上個好。”

宣旨的宦官出門,撣了撣衣袖,接到旨意的張家人,卻是如喪考妣。

比起張家,同一日接到旨意的興寧伯府則是完全不同的景象。

侯顯親自登門,孟清和笑臉相迎。

“咱家先恭喜伯爺了。”

永樂帝是鐵了心要遷都的,孟清和掌北京兵馬司,相當於掌握了整個京城的安全工作,遇上緊要事,朝中一品大員都要給他讓路。

最重要的是,調居北京啊!

送走侯顯,孟清和樂得直蹦高。

可惜,快樂的時光永遠短暫,很快,他就笑不出來了。

劉百戶帶回消息,在城門前被斥責的小旗昨日自盡於家中,留下血書,言其被-逼-迫,不得不死。雖沒指名道姓,孟清和卻絕對脫不開嫌疑。

而這人的身份也不簡單,他的父親竟是中山王徐達的親衛。父親死後,長兄襲了父職,是魏國公徐輝祖麾下百戶,正隨徐輝祖在北京練兵。

聽完劉百戶的話,孟清和坐到椅子上,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神情凝重。

事情,恐怕要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