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1 / 3)

看著手中的房契,孟清和半晌無語。

料想過多種沈指揮來見他的理由,就是沒想過這一種,上門送禮,禮物還是一棟房子。

北平市內,絕對的地段好,采光佳,精裝版。隨著燕王靖難成功,存有無限的升值可能。

捏著房契,孟清和的表情很複雜,推辭?還是留下?

“怎麼,不和心意?”

“不是。”孟清和搖頭,“卑職不明白。”

房子若是燕王給的,還能解釋得過去。單憑收拾了高巍,這樣的賞賜也算不得過分,完全可以當做員工福利。

燕王本質上很摳門,但也分情況。對於一心跟著他靖難造反的,一向都表現得很大方。除了分房子分地,升職加薪,鐵券幾乎人手一張。雖然信用程度有待商榷,至少比洪武朝要好上許多。

房子是沈瑄給的,意義則完全不同。

孟十二郎有種很微妙的感覺。

侯二代,三品指揮,身高腿長,長相一流。

如果再拿一疊寶鈔……好像場麵有點不對?

孟十二郎的嘴角忍不住的抽了一下,從沒發現自己的腦補能力是如此的強大。

“不明白?”沈瑄露出一絲疑惑,“可是不滿意?”

“不是。”孟清和擰眉,“無功不受祿,這個卑職不能要。”

“為何?”

“太貴重了。”

“貴重?”沈瑄挑眉,手指擦過孟清和的領口,“不過是座宅院。”

玉都收下了,一棟宅子算什麼?

孟清和:“……”果然是他還不夠高富帥?

房契給出,沈指揮心情不錯。

“路上小心些,早去早歸。”

“恩。”

“還有……”

“啊?”

沈瑄單手搭在孟清和肩上,微一用力,孟清和倒退兩大步。

抬起頭,房門已然合攏,溫熱的呼吸拂過麵頰,停在了他的唇角。柔軟的觸感,下唇被輕輕咬住,眼前的眸子黑亮,像是要把人吸-進去一般。

“下次記得,喚我子玉。”

聲音消失在唇邊,扣在肩上的手移到頸後,輕撫過發尾,孟清和的頭有些暈。

“今日沒用藥?”

“用過,漱了口。”

這樣說很有引申含義,偏偏沒法解釋,更顯得欲蓋彌彰。

掌心覆上孟清和的額頭,黑眸染上了笑意,“回來後再請趙大夫診一診。”

孟清和有些愣神,下意識說道:“卑職遵令。”

“遵令?”沈瑄眼眸微眯,“如此,令出即行,記牢了。”

“卑職……”

“恩?”

“遵令。”

沈指揮很滿意,孟十二郎迎風流淚。

挖坑自己跳,絕對的。

待沈瑄離開,孟清和撓撓下巴,他沒告訴沈瑄今日回家吧?沈指揮是從何處得知的?

展開手中的房契,先是玉,接著是房子,沈指揮貌似很喜歡送東西。

自己是一步一步被套牢了?套牢就套牢,也沒什麼不好。

但也不能隻收不送,到底該回送什麼才好?

越想越頭疼。

王府外,孟清江與孟虎等了許久,孟清和才姍姍來遲。

收拾好的包袱由護衛背著,懷裏隻揣了世子賞下的寶鈔。一身緋色的武官服,腰懸鍍金銀牌,身後跟著四個護衛,身姿挺拔,行動間大氅隨風擺動,氣勢凜然。

習慣了孟十二郎溫和的樣子,孟清江和孟虎一時間都有些愣神。

“四堂兄,五堂兄,可是有事?”孟清和接過護衛遞來的韁繩,躍身上馬,“還是快些出發,早去早回。”

沈瑄讓他早去早回,孟清和就必須加快速度。況且,對朱高熾之前露出的那一抹心虛,孟清和很是掛懷,直覺告訴他,麻煩會很快找上門。

護衛陸續上馬,孟虎和孟清江也沒時間繼續發愣。此行為解決族中事,也是為自己的前程掃清道路,容不得他們雜七雜八的亂想。

經過德州之行,孟清江又變了許多,被砍斷的兩根手指,時刻提醒他孟清海都做了些什麼。如果不是為了他,如果不是為了保住孟氏宗族,他與十二郎何須如此以身犯險?

爹娘總是護著孟清海,自幼,無論孟清海犯下了多大的錯,爹手中的棍子永遠不會落在他的身上。

握緊韁繩,孟清江牙關緊咬,繃緊了臉頰。

如果這一次爹娘還是一心護著他,那就怪不得自己了!

為了骨肉親情,他付出的代價足夠多了。

出了城門,一行人馬不停蹄,很快趕到了孟家屯。

孟清和幾人回來得有些突然,孟重九得到消息時,幾人已經進了屯子。

“九叔公。”

孟清和下馬行禮,孟清江和孟虎緊隨其後。跟著孟清和的四個護衛下馬後站在一邊,手按腰刀,一身彪悍之氣。

“十二郎這次回來,可是為了大郎的事?”

孟清和點頭道:“正是為此。還請九叔公幫忙,將族老請來,清和當麵分說。”

對孟清海和孟廣孝這樣的人,絕對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仁義道德以理服人對他們毫無用處,隻有最簡答粗-暴的方法,才最行之有效。

族老們來得很快,不到一盞茶的時間,孟重九家的堂屋中便坐滿了人。除了族老,還有族中被推舉為甲首的叔伯,以及暫代族長之責的孟廣順。

孟清和沒急著開口,借著喝茶的時間,觀察著眾人的表情。

孟清海做的事引起了眾怒,即使之前不清楚始末,他們一家被關在祠堂這麼久,也能打聽出一二。

攸關性命,孟廣孝的族長,孟清海的秀才全都不再管用。

“秀才?朝廷的秀才,這裏可是燕王治下!”

話糙理不糙,沒讀過書,不代表沒有智慧。

孟清和一直沒說話,眾人也不敢隨意出聲。

等孟清和放下茶盞,孟重九才開口說道:“十二郎,大郎的事情你可有了章程?”

“是。”孟清和回答得爽快,臉上也隱去了笑容,嚴肅的樣子有別於以往任何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