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3 / 3)

燕王;“……”

世子:“……”

眾將:“……”

高巍不哭了,以頭搶地。

孟清和頓時提高了聲音,“高老先生不必如此,你的心意王爺必定知曉。”

眾人繼續無語,燕王再咳嗽一聲,盡量控製著麵部表情,上前扶起高巍,笑得十分親切,“先生之意,孤已知曉,必不負先生所托,蕩平宇內,匡扶社稷!”

高巍白眼一翻,差點暈過去。

沈瑄默默轉頭,手抵在唇邊,肩膀抖了兩下。

朱高煦先朱高熾一步出聲道:“父王英雄蓋世,必定掃除奸臣,匡扶社稷!兒願追隨父王,清君側!”

跟在燕王身邊,聽了無數場演說,這樣的話,朱高煦幾乎是張口就來。

朱高熾慢了一步,隻能隨著眾人一起高呼“王爺千歲!”

孟清和退後一步,台子架好了,戲演完了,該找個沒人的地方呆著了。

北平城外,三軍高呼“王爺千歲”。

大軍進城,路邊也站滿了百姓,頂著北風,冒著大雪,齊聲高呼“王爺千歲!”

這樣的場景,自建文帝登基以來,在南京城中從未出現過。

被迫走在燕王身邊的高巍,臉上現出一陣驚疑。

若說士卒盲從,眼前的百姓又如何解釋?人群中不乏穿著儒衫的讀書人,同樣臉紅脖子粗的大聲呐喊。

燕王竟如此得人心?

“高巍。”燕王臉上帶笑,看向高巍,眼中再無一絲火氣和殺意,“孤比之建文小兒,如何?”

民心至此,天下當取!

朱棣騎在馬上,向高呼的百姓揮手。

他是太-祖高皇帝的兒子,胸懷天下,身負大才,這個天下,該是他的!

比起燕王的誌得意滿,逃回德州的安陸侯則驚魂未定。幾萬軍隊丟在真定城下,不是幾句話就能揭過的。武定侯郭英和都督平安均是眉頭深鎖,若是李景隆以此為借口發難,上疏朝廷,吳傑必將被問罪。

出乎預料的是,李景隆一聲未出,奏疏也沒寫,態度很明確,他不會追究此事。

吳傑安心之餘,感覺卻很複雜,郭英和平安也是半天沒說話。對李景隆,他們始終不能放心。

中軍大帳中,李景隆放下筆,冷笑一聲。他承認自己打不過朱棣,論軍事謀略也要差上一籌,但比起朝堂上的手段,這幾個人捏在一起也未必是他的對手。

現在還要用他們打仗,等到戰爭結束,才是算總賬的時候。

“來人!”

帳外一名親兵走入,“總戎有何吩咐?”

“升帳,召集眾將。”

“遵令!”

南京

北邊戰事緊張,卻絲毫沒有影響到南京城。

春闈已過,取中的貢士正全力備戰三月初一的殿試,是否能魚躍龍門就看這一遭了。

朝中的周禮派和太--祖派仍是見麵就掐,一團烏煙瘴氣。

奉天殿暖閣內,身著布衣的齊泰和黃子澄痛哭流涕,聲聲都在自我檢討,捶著胸口大哭,對不起皇帝的重視,辜負了皇帝的栽培。

齊泰比較實心眼,光顧著哭,捶胸的力度又大,砰砰作響。

黃子澄則是一邊哭一邊觀察建文帝的表情,不時哭訴幾句,為自己和齊泰開脫,希望皇帝能再起用他們。

換成往日,黃子澄絕對不會這麼做,可是現在,他和齊泰是拴在一條繩上的螞蚱,想要官複原職再得重用,必須共同進退。

“兩位卿家,快起來。”

建文帝被感動了,當初罷免兩人的官位,是被形勢所逼,實在是沒辦法。

如今朝廷大軍在德州集結,即將與燕王決戰,繼續掩耳盜鈴根本沒必要。

北平又傳來消息,高巍已經跳槽到燕王麾下,燕王回師時親自出城迎接,哭得萬分激動。

朱允炆不願相信,信誓旦旦發誓用生命捍衛朝廷尊嚴的高巍,怎麼會突然改換門庭,心甘情願的為朱棣張目?

如果高巍這樣的人都成了騎牆派,還有誰可以相信?

被齊泰黃子澄感染,建文帝也忍不住紅了眼圈。

臣子能到他的麵前哭,他又該找誰哭去?

哭太--祖高皇帝去嗎?

心中的酸楚無處發泄,建文帝比齊泰黃子澄哭得更加傷心。

齊泰哭一句:“陛下,臣苦啊!”

建文帝接一句,“卿家,朕也苦啊!”

黃子澄哭道:“陛下,臣不能為陛下分憂,還誤了陛下的大事,臣萬死!”

建文帝擦擦眼淚,點頭,“朕同意。”

黃子澄:“……”這讓他怎麼接?一樣都是哭,差別怎麼就這麼大?

哭過之後,建文帝舒服了,對齊泰和黃子澄的自我批評表示滿意,卻壓根不提兩人所求的官位一事。

齊、黃兩人走出暖閣,互相看看,搖頭歎息,君心難測,想要再得重用,難啊!

與此同時,孟清和正收拾包袱,準備再休一次探親假。

燕王回師,孟清江與孟虎在德州和大同城下立功,孟清江已升任總旗,孟虎軍職未變,卻得了不少賞賜。兩人主動來找孟清和,族中的事情最好盡快解決,不如趁著近日回去一趟,以免除後患。

幾次戰場拚殺,死裏求生,孟清江和孟虎的心都硬了起來。

孟清江舉起少了兩根手指的左手,“爹娘若是繼續護著他,也怪不得我不孝了!”

孟清海捅出的簍子,他們是用命給補了回來,這一次燕王放過了孟氏一族,若再有下次……他們也隻有一條命!

三人打定了主意,孟清和求見世子,解決了高巍,又送出了兩份功勞,好歹該給點好處吧?

朱高熾答應得很痛快,還賞賜下不少糧食和寶鈔。

看著這疊寶鈔,孟十二郎總覺得有點不對勁,他告假時,世子未免答應得太快,態度也太熱情了。

總覺得,像是有點心虛?良心受到譴責的那一種。

是他想多了?

一陣敲門聲傳來,孟清和放下收拾到一半的包袱,繞過屏風,打開了房門,抬起頭,正對上一雙漆黑的眼睛,熟悉的冷香湧入鼻端。

“沈指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