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2 / 3)

安陸侯帶兵出了德州,李景隆才得知消息。呆坐在軍帳之中,李景隆恨得咬牙,敢無視他這個主帥?咱們走著瞧!

由於物資充足,吳傑的大軍很快抵達真定城外,紮下營盤,就地製造攻城器械,大有不攻下真定不罷休的架勢。

徐忠不敢托大,一邊修築城防,一邊派人給燕王送信。

援軍來得極快,沈瑄率領的前鋒部隊,幾乎在吳傑下令攻城的同時抵達。

看到包圍在城下的南軍,沈指揮二話不說,也不用整隊,抽—出長刀,一夾馬腹,如猛虎下山一般帶頭衝鋒,其餘的燕軍也緊跟著衝了過去。

攻城的南軍有點懵了,這也來得太快了吧?城門都沒撞幾下呢!

燕軍卻不管那麼多,除了燕山後衛,前鋒中還有朵顏三衛的騎兵,這些南軍都是送上門的戰功,一個都不能放過!

城頭開始擂鼓,真定城門大開,城中的燕軍在徐忠率領下衝殺而出,吳傑的軍隊頓時陷入了前後夾攻。

想跑?留下腦袋再說!

吳傑也是久經戰陣,麵對如此凶悍的進攻,還是有些慌神,沈瑄的凶悍讓他想起了朱能,忍不住的背後發寒。

現實容不得他多想,以騎兵為主的燕軍已將攻城的南軍切成幾塊,揮舞著長刀和長矛,在軍陣中大肆砍殺。

南軍奮力抵抗,仍是一點一點敗下陣來。

鮮血染紅了大地,卻無一人投降。

戰死也不投降!

沈瑄和徐忠合兵一處,發起了更加猛烈的衝鋒。

吳傑被親兵保護著向外衝殺,南軍紛紛護在他的周圍,用手中的武器,甚至用自己的胸膛抵擋進攻的燕軍,為他殺出一條血路。

“侯爺,快走!”

又一名親兵被-刺-穿了胸膛,鮮血從口中湧出,雙手牢牢抓住紮進體內的長矛,大喝一聲,竟將馬上的燕軍拽了下來。

“侯爺,走啊!”

聲音在風中撕扯,瀕死的慘呼被湮滅在了喊殺聲中。

吳傑的頭盔已不知去向,一身的狼狽,回頭看向倒在地上的親兵,虎目含淚。

一把推開架著自己的親兵,揮舞著長矛,挑飛一名燕軍,搶過戰馬,躍身上馬,竟無人可擋。

馬蹄濺起碎雪,吳傑終於衝出了重圍。

幾萬南軍卻僅僅逃出千人。

餘下的要麼戰死,要麼被燕軍困住,再無逃出生天的可能。

“沈指揮,南軍的主將逃了,追不追?”

“不用。”沈瑄甩了一下長刀,血珠砸落在雪地上,紅得刺目。

“可……”

“王爺有令,解真定之圍即可。擒下這些南軍也是大功。”

“遵令!”

燕王率大軍趕到,被困住的南軍終於崩潰。敗局已定,再抵抗也無非是死路一條。

“是安陸侯?”

燕王沒有進城,隻在城外聽徐忠和沈瑄彙報戰況,聽聞這支南軍作戰驍勇,拚死護衛主將殺出重圍時,不免歎息一聲。

“昔日黔國公勇武,今安陸侯亦然。”

老子英雄兒好漢,即使戰敗,仍勇氣可嘉。

徐達的兒子比不過,還被吳複的兒子甩了八條街。如果能從棺材裏出來,李文忠絕對會一刀砍死李景隆,省得繼續給他丟人。

清理過戰場,燕王令徐忠繼續駐守真定,並派楊鐸為其副將。

在大同城外投降燕軍的滕聚及手下一萬人馬,則被帶回北平。

看過戰場上廝殺的慘狀,滕聚深吸一口氣,燕軍勇猛,果然名不虛傳。

北平城中,朱高熾聽城頭守軍來報,燕王大軍已到城外,立即整理衣冠,親自前往迎接。

孟清和也被通知出城迎駕,燕山後衛指揮僉事,身負守衛王府之責,能出城迎接大軍歸來,是不小的麵子。很多人想要這個露臉的機會都撈不著,例如被留在城中的何壽。

走到中途,孟清和突然眼珠子一轉,停下腳步,轉身朝關押高巍的廂房走去。

這樣的場麵,高老先生不露一下臉,實在是可惜。

“丁總旗腳程快,快去稟報世子,也好有個準備。”

“卑下遵命!”

燕王走到城下,見到親自出迎的世子,很是高興,再見世子身後的高巍,差點沒認出來。

現在的高巍,哪裏還有清臒文人的影子?

整個人像是發麵饅頭一樣,胖得眼睛擠成了一條縫,公服穿在身上,腰帶都係不上。手指上的傷口已好,喉嚨卻一直啞著,見到燕王很是激動,啞著嗓子“你”了幾聲,被某人從身後下了黑腳,對著燕王大禮參拜。

“咳!”

孟清和咳嗽一聲,朱高熾立刻回神,在眾人驚訝的目光注視下,硬著頭皮說道:“高老先生感念父王恩德,堅決要求出城迎接,兒子想攔都攔不住……”

“咳!”

這次咳嗽的換成了燕王。

高老匹夫感念他的恩德?感念自己沒一刀砍了他嗎?

頂著燕王震驚的目光,朱高熾繼續說道:“高老先生深明大義,朝中確有奸臣,父王起兵靖難乃正義之舉,他已寫好奏疏,不日將送往朝廷,痛陳奸臣之害,父王之忠!”

燕王沒說話,眾人看向高巍的表情十分微妙。

這是被坑了?絕對的。

誰想出的主意?著實是……損了點。

過了今日,跳進黃河,高巍也洗不清“燕王同黨”的嫌疑。

說他效忠朝廷?沒人會信。

哭訴他在王府慘遭虐待?更沒人相信。

高巍想爭辯,嗓子卻萬分的不給力,頓時淚流滿麵。

朱高熾臉皮還沒厚到家,實在是說不下去了。如此顛倒黑白,還是當著苦主的麵,著實同他牢記的聖人學說背道而馳。

孟清和卻沒那麼多的顧慮,世子不出聲,戲還要演下去,證明高巍這樣的死硬分子都被燕王感化,世上還有什麼做不到的?

“稟王爺,因高老先生日日抒發情感,讚揚王爺的仁慈大義,激動時更會吟誦詩篇對月長嚎,不慎損傷了嗓子。見到王爺又過於激動,無法出聲,隻能用眼淚表達,可見他對王爺的擁護與愛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