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嗯嘿,哼嗯嘿……”懸鴉喘著粗氣,絲毫沒有停止下來的跡象。如果他這樣一直下去,非得精盡人亡,最後吐出一口鮮血,累死在甲板上。
此時此刻,我也怕得要命,像懸鴉這種殺人高手,不會平白無故地反常,一定有很麼可怕的東西出現了。
我努力睜大自己的眼睛,希望盡快適應外麵的昏暗,從而看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
漸漸地,甲板上開始泛起亮點,並不均勻地呈片狀出現,藍光和銀光忽明忽暗,仿佛有無數螢火蟲撒下來一般。
懸鴉使出渾身的力氣,瘋狂地砍著這些東西,我心裏也略微看懂了一些,知道懸鴉不是在破壞船體,也更不是中了哭靈侍僧的邪術,而是這溶洞的水裏有不明生物,正往甲板上大片大片地爬上來。
這裏位於印度洋的中央,海深可達近萬米,真有什麼危險的東西潛伏在溶洞內也難說。就在剛才,矮瘦海盜和絡腮胡子海盜把大盆血腥味兒十足的髒水倒下去,估計正是這個原因,引來了潛伏在溶洞水底的危險生物。
這些可以發光的生物,正往懸鴉準備逃跑的那艘小艇上鑽,因為他沒有將倉庫內那兩具哭靈侍僧的屍身丟下水去,給食人魚果腹,而是裝進了自己的小艇,準備一起帶著離開。
“啊……”昏暗中,懸鴉漸漸停止下來,他的身影直直佇立在甲板上,良久不見挪動。
我心裏也捏了一把汗,生怕這個偷偷帶走伊涼和池春的家夥突然死掉,斷了我找回她們的音訊。
“啊呼,啊呼……”懸鴉佝僂著脊背,身體的重心杵在鐵斧手柄上,一起一伏地呼吸。
哐啷一聲響,懸鴉丟掉了鐵斧,抹了一把額頭之後,開始像猴子一樣,嗖嗖爬上位於甲板中間的巨大桅杆型鐵柱。
我知道,這家夥是想上去割斷腕粗的繩索,從而保證小艇在掉進水裏的時候,不至於反扣,使船整隻沉進洞底。
看著懸鴉一點點爬高,就如升入無邊的黑暗之中,我立刻輕腳跳躍出來,往懸鴉準備離開的那艘快艇裏鑽去。快艇內有兩具哭靈侍僧的屍身,被一塊沾滿機油的苫布蓋住。
我本來可以冒充其中一具,但多餘的屍體不能直接拋進水裏,不然會發出噗通一聲,驚擾了警惕性極好的懸鴉。
於是,我快速掏出腰間的鉤山繩,將自己從海魔號的船舷上懸下去。輪船的船身由金屬製成,我的脊背靠在上麵很冰冷,而我的腳下,距離幽深的洞水不足三米。
四周烏七八黑,我左右扭動著腦袋,看什麼都昏暗不清。此時,海魔號附近除了引來成群食人魚和不明生物之外,我不確定會不會有虎鯨或者鯊魚,也被血腥味兒吸引後聚集過來了。
如果真是那樣,我麻煩可就大了,這種龐然大物,隻要從洞底的水裏躍起來,對著我咬上一口,那我的身子眨眼之間就變成了一半。
當然,人類在被它們襲擊的時候,總是痛恨這種生物的敵意,但它們畢竟不會爬上陸地來覓食,而人們坐在奢華的餐桌上,笑盈盈咀嚼著魚翅時,卻格外的心安理得。
我雖然沒有吃過魚翅之類的東西,但到了這會兒,我極有可能成為另一種“魚翅”,為所有喜歡咀嚼魚翅的人,用自己的生命買單。
“噗通咚咚……”,懸鴉割斷了高處的纜繩,那艘用來離開海魔號的小快艇,重重落入洞底的水裏,激起無數陰冷刺骨的水花,飛濺在我身上。
我急忙抖甩了一下腦袋,用力眨眨眼睛,趁懸鴉仍未從高處的金屬杆子上爬下來之際,雙腳用力往後一蹬,借助鉤山繩的拉力,躍上了起伏晃動的小艇。
此時此刻,我的心尖兒直冒冷氣,既怕水裏有什麼危險的大型生物突然竄上來咬人,又怕懸鴉這個家夥察覺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