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艇上空間很小,我若想偷偷潛伏在艇上,又不被懸鴉發現,就隻能爬到小艇船頭的位置,將身體貼在船身外麵,雖然這個滋味兒很難受,我卻別無選擇。
這艘小快艇裏充滿了魚腥和海泥的氣味兒,我剛才貓腰走過來時,腳下踩到了一顆玉米果實般大小的硬物。憑借我腳掌的感覺,我想這是懸鴉剛才用板斧砍剁不明生物時濺到小艇上來的骨頭或牙齒。
剛才的甲板上,淩亂著一團團的黑影輪廓,從這些殘骸推測,洞底的海水裏,很可能還潛伏有大量這養的不明生物,它們被血水吸引後變得狂躁,竟然從十多米高的輪船下蠕動上來。
匪夷所思的是,這種軟體生物,本該很難爬上甲板來,但我卻親眼所見它們,一時難以琢磨透徹。
我像一隻被高速行駛的汽車頂在車頭上的飛鳥,四肢大開著扒在小艇船頭。懸鴉從海魔號的甲板跳到快艇上時,我能清洗地感覺到,落腳時發出砰地一聲響。
“咕嗚咕嗚,嚕嚕嚕嚕……”懸鴉一上到小快艇,就飛速地啟動馬達,然後扭舵行駛。我想,甲板上一定還有危險生物,所以懸鴉才急著離開。
大溶洞的回音效果很強,小艇的馬達噪音,將四周一切叮咚滴水的聲音掩蓋,而我的胸腔也給船體震動得酸麻,胃裏極其難受。
這個時候,我真怕懸鴉控製不好方向,萬一小艇的船頭撞在水麵鑽出的石柱子上,或者磕碰在岩壁上,我的骨骼和內髒會頃刻碎裂。
快艇行駛了幾十秒,離開海魔號的船身大概有兩百米遠時,眼看就要駛出大溶洞口,快艇的馬達卻突然熄滅,船頭的照明燈也全部關掉。
我猜想,懸鴉是怕被人察覺,才有意讓小艇沿著峽穀的山道,順水流緩緩前行。
這個時候,溶洞的洞口已在我頭頂,杜莫可能仍蹲在上麵等我,無論我心裏多麼急切,卻不能大聲喊一嗓子,告訴杜莫別等我了,我要跟著懸鴉一起離開。
熄火的小艇,順著峽穀的水流直下,眼瞅著距離辛辛苦苦找回來的杜莫越來越遠,我心裏真是說不出的難受。
這段水道非常曲折,每當小艇拐彎的時候,我雖然看不清出周圍,但能感覺到突兀的岩壁和大石與我擦肩而過。小艇畢竟是金屬製成,船身若在岩壁上磕碰一下,站在艇上的懸鴉,頂多搖晃一下身子,而我卻危險異常。
漆黑的夜裏,峽穀的空氣很冷很潮濕,再過來幾個彎道之後,我漸漸發覺,小艇每次駛過彎道時有一個間歇緩慢期。於是,我咬緊了牙齒,空出一隻手來,摘下背上的步槍,然後用右手攥住槍管口,時刻準備著,等待下一個機會的到來。
峽穀水流的速度並不慢,再過幾分鍾,小艇就會駛入大海,一旦如此,懸鴉會立刻打開馬達,將速度提到最高,向更遠的海洋駛去。
那個時候,別說我再想移動,隻要稍不留神,就得跌下大海。這和自己讓人抓來丟進大海喂魚是一個結果。
就在小艇又一次緩緩靠進彎道準備左拐的時候,我瞅準時機,雙腳猛地往岩壁上一蹬,以閃電般的速度,使身體借助反彈力,嗖地一下折跳上了小艇。
此時的懸鴉,正全神貫注地掌舵,他哪裏會想到,居然有人在這種時候潛伏在自己身邊良久,而且出手速度非常之快,M25狙擊步槍的槍托,像鐵錘一樣,掄在了懸鴉的後脖頸上。
“呃啊。”懸鴉嗓子眼兒裏發出一聲悶叫,整隻身子也隨之栽倒下來。我顧不上去控製小艇的方向,一個箭步衝到躺著的懸鴉跟前,用膝蓋狠狠頂住他的後腰眼兒,掏出腰間的鉤山繩,將其反手反腳的捆綁起來。然後,又撕下一塊苫布,將他的腦袋罩住,隻留口鼻在外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