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的半張臉(14)(1 / 1)

三聲沉悶渾厚的巴雷特槍響之後,我開始憑著感覺,像撒網後慢慢收攏網的漁翁一般,用鉤山繩將狙擊步槍一點點地,快速地扯拽下那株灌木,不給敵人識破我偽裝的機會。

在確定敵人都因聽到那三聲槍響而撲追過去之後,我搬開壓在身上的石頭,如一具從泥土中複活的僵屍,緩緩坐了起來。

剛才,有個抱著SVD狙擊步槍的海盜強兵,從我右邊十九米的距離跑過。當我拉響狙擊步槍時,灼熱彈頭竄飛出來的赤紅色火線,引得這個家夥也像其他同夥那樣,瘋狂地向前方狙射,試圖依靠運氣打中我。

但此時此刻,那個家夥不知道,我正嘴裏咬著匕首,向他身後悄悄地爬過來。

這些家夥的瞳孔上,已經看不到人在灌木下縮著身子,疾速奔跑時撞動起來的植物晃動,他們一時也為突然不確定我的身影在哪而猶豫著,踟躕著,於是紛紛放慢了腳步,開始緩緩向前搜索。

但他們心裏非常肯定一點,即使一時無法察覺到我,但仍然認為我處於他們的槍口前麵。

我嘴裏咬著鋒利匕首的刀背,使自己接近目標時,既能大大減收呼吸聲,不給對方察覺,手也能快速地上刀出擊。

月光的銀灰色,因為夜的再度深沉而變得慘白,島峰上的萬物,此時映射在人的瞳孔上,就仿佛隔著凸透鏡,一切都放大了似的,突兀地彰顯在臉前。

我像隻夜間捕食的大蜥蜴,四肢小心謹慎地扒在石頭和草窠上,慢慢往前挪動,盡管手掌和膝蓋被擱得生疼,但我待會兒,會讓這個被我鎖定在月下瞳孔上的家夥更疼。

這名手持SVD武器的海盜強兵,一心一意盯著前方,想提前尋找到我,將我一槍打死。

在我的鼻子就快要碰觸到他的鞋跟兒時,他竟然還用一隻手去撥開灌木的枝葉,如同烏龜探頭似的,伸著脖子往前麵的枝葉下觀望。

我瞪大著凶狠的眼睛,仿佛枯井中浮升起來厲鬼一般,慢慢從他的背後站了起來,當我的鼻尖兒與他後脖頸水平時,我左手猛地從他左耳掏過,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巴,鋒利的尖刀不等他身體因為驚懼而哆嗦一下,就“噌”地一劃,將一個活生生的喉結割斷。

“啊……”我狠狠地咬著牙齒,低沉陰冷地吐出一口氣,並用力將他掙紮扭動的身軀向後搬倒。直到十秒鍾之後,他的肉殼上,隻剩肌肉神經性的抽動,我才慢慢鬆開捂在他嘴巴上的手,將他的屍體拽進了一簇雜草中。

這些夜間埋伏著的海盜強兵,他們彼此之間,各自身上一定有著可以識別敵友的標示,但我仔細看了看這具剛被宰殺的屍體,絲毫看不出哪裏有異常。

我不得不佩服,這些海盜真王的手下,在這方麵做得真是天衣無縫。所以我萬不能換上這具屍身的服裝,試圖混進他們的隊形中,將其一個接一個地宰了。

這種緊張驚險的時刻,盲目地混在敵人的陣型中,最大的危險就是,我根本不知道他們用哪種手勢代替暗號,假如對方對我做了一個擺手的動作,示意我向前搜索,而我卻打出了自認為可以適用的手勢,或者幹脆就不打手勢,直接扭頭去照做。那麼對方剛扭過脖子去,大腦中就會電擊似的閃念:“暗號不對,目標找到了。”接下來,對方是否射殺我,那就不用想了。

我雖然不知道他們在暗夜中識別敵友的準確手勢,但我卻可以清楚地知道,他們此時追擊我,采用的是一種“金字塔頂部收口式”陣型。

也就是說,他們成扇麵撲追過來,越是接近目標,彼此之間的間距就拉得越小,直到完全將我封鎖在等腰三角形的框架內,在依靠不斷收縮,從而將我打死或活捉。

這種方式其實是孤注一擲的做法,因為即使在他們一群人圍攏過來時,我也很可能會開槍打死他們中的幾個人,但其餘的家夥,依舊有足夠的時間,用槍將我的四肢打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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