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的半張臉(9)(1 / 1)

但到了今天,尤其是這種半天聽不到一聲的冷槍,才最可能是一槍打死一個的獵殺,才最是可怕。

為了使杜莫好好恢複傷口,在和他輪流值崗放哨時,他每睡三個小時,就輪換我睡一個小時。雖然各自休息的時間少得可憐,但這已經使我倆感覺到時間帶來的無限幸福了。

頭頂濃密的藤蘿層,很快陰暗下來,夕陽的殘紅餘暉映照在上麵,使我覺得自己像一隻被關在屠宰場竹籠裏的肉雞。

天色完全黑暗下來之後,我和杜莫都有了些精氣神兒,杜莫揉著浮腫的眼脬,小心謹慎地問:“追馬先生,咱們是不是該往島嶼的豁口處走了。”

我從包裹裏掏出一袋兒塑封的豬肉腸給他,同時自己也飛快地咀嚼起幹蝦仁。“不,咱倆往上爬,就從你身後這座岩壁上開始。”

“啊!不是說天黑之後從島嶼的豁口那裏出去嗎?”杜莫有些吃驚,但他的嘴巴卻死死咬住香腸一端,狠勁兒地擰轉起來。

“啊哈!”我快速地吞咽了一口嚼碎的食物,望著那片此時已變得黑乎乎的岩壁。“那會兒那麼說,是為了照顧傷號的情緒,如果我還想留在這座島上殺人,那麼我這會兒肯定會去豁口處蹲點兒。”

杜莫吃得很香,他用手指抹了一下鼻子,也沒再爭辯什麼,隻嚼著肉腸的嘴裏嘟囔:“我這點小傷倒無所謂,我就是怕拖累您,這麼高的岩壁,四處又黑燈瞎火,我要是一不留神兒,踩滑了摔下來,還不……”

杜莫其實知道,攀岩山壁逃生的時候,我肯定會用繩子提著他,所以他所有顧忌,雖然平時他從不為自己的體重在乎什麼,但到了這會兒,他卻很介意。

“別想那麼多了,你就想著在攀爬岩壁時如何留點神兒。”我倆吃飽了肚子,我用鉤山繩子將杜莫綁牢,然後拖拽著他,開始向黑魆魆的夜空爬去。

這座岩壁低處,爬滿密密麻麻的藤蘿,在往上攀爬時,我的雙手和雙腳總是很小心,不輕易把身體的重心依附到這些植物上,我多是感知到堅硬的石頭疙瘩或凹槽時,才放心地抓牢在上麵。

這片森莽的藤蘿植物,並不甘心隻盤縛在樹枝上,它們大麵積地侵占上了岩壁,仿佛要生長進天堂,一直纏繞到上帝的窗欞。

拽著杜莫肥重的身軀,爬到腦袋可以頂到那片藤蘿層的時候,我就感覺自己像一隻需要破繭而出的蜘蛛幼蟲。

“怎麼了?追馬先生。”扒在我腳底下的杜莫,見我突然停止了攀爬,就隨即問道。

“噓!你不要出聲,抓牢岩壁就是。”提醒著杜莫,我慢慢騰出一手,拔出橫在肩頭的一隻匕首,試圖從藤蔓頂層割出一個窟窿,使人能夠鑽上去。

這些藤蔓雖然看似濃密錯亂,但卻也有著它們自己的規律,所以我削割時,手法要格外的講究,不能隻顧頭不顧尾地胡砍亂割,爬出了算完事兒。

因為,一旦我和杜莫爬到岩壁半腰時,突然出現異常,卡住我倆上不去也下不來,一直拖延到天亮,那麼潛伏在別處的冷槍,再掃視到這片藤蔓層時,就會看出蛛絲馬跡,而危險也會循著我們粗心留下的痕跡而至。而且我還得格外注意,我自己萬萬不能暴露,不能讓戀囚童有任何排除在殺死腥羔的嫌疑之外的可能。

杜莫小心謹慎地跟在我身後,他中途有幾次踩滑,險些從岩壁上摔下去。因為粗糙的岩壁縫隙中長著許多灌木,所以杜莫在往下滑溜的過程中,不會徑直墜落,他有一個掙紮的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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