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杜莫咬著牙說出這番話,我更是覺得刻不容緩。我先讓杜莫蹲好跳躍的姿勢,待我嗖地一下撞出洞口後,杜莫就像我連帶起來的尾巴,也跟著嗖地一下躥出了石窟窿。
“呃呀!”杜莫的傷口劇痛了一下,他發狠似的咬著牙,很快跟在我身後,朝來時得路線快速爬行起來。
其實,待在這個石窟窿裏,不能說就一定危險,但至少已經存在了安全隱患。如果我的第一種猜想成立,那麼那個拖走腥羔屍身得家夥,多半還會找回這裏,或者他在臨近半夜時分,就已經第二次回來過,發覺我不在裏麵之後,他又去了別的地方找我了。
雖然不知道那家夥的動向,但他肯定會多次回來察看這個石窟窿,看看我是不是又回來躲避。所以,我不能和杜莫藏在這個石窟窿裏修養身心。
可是此時,想到了這些危險,我就不能再像隻老鼠似的,出洞之前抖動著眼珠兒,躲在洞口的樹枝後麵先觀察一會兒。
為了避開可能會守殺在洞口的冷槍,我必須要出其不意地躥出來,而杜莫也要隨即躥出,渙散掉敵人可能會打傷我們的鎖定瞄準。
杜莫這會兒,就是再疼也得忍住,他知道自己不能掉隊。我心裏萬分焦急,額頭上滲出了許多汗珠兒,我注意著頭頂上方的樹冠,四肢梭梭地扒著地上的草和石頭,往濃密植物的深處爬。
戰場上的猜測,永遠是最摧殘心智和決定生死的要素,我雖然此刻正帶著負傷的杜莫躲逃,但我又不得不意識到另外一種可能。
或許,魔之腥羔身上安插了什麼極為細小的定位儀器,昨晚我翻檢他屍身時,也留意過這種東西,但礙於條件有限,一時半刻沒能夠找到。
另一種可能,那個拖走腥羔屍身的家夥,是在感應到定位儀器突然靜止在了一處,始終沒有移動的跡象,而回複暗碼聯絡又遲遲不見反應,所以才推定腥羔死亡,尋過來弄走了他的屍身。
若真是那樣得話,除了我自己,就沒人知道是誰殺死的腥羔,更不會有人向我尋找金屬肩章。我真是打心眼兒裏希望,事實上就是如此。
但這兩種可能,我是無法確定的,這也正是這場廝殺的可怕之處。自從我與海魔號有了瓜葛,一切不確定的猜測太多太多。
我就像迷失在無邊的黑森林中,雖然不知道自己是否走對了方向,不知道最後能否走出去,可為了重要的人,我必須得咬著牙,不停地邁著步子,使她們能活下去的這一絲希望不破滅。
我從那座穀島泅海過來時,並沒給什麼人看到,即使有幾隻活人的眼睛瞅見我,但他們也都死在了我的槍下。
如果我能保持住這種“隱身”狀態,在離開這座豁口島之前,也不被躲在暗處的眼睛看到,那麼腥羔之死最大的嫌疑人,必然就會是戀囚童。
在沒確定那個拖走腥羔屍體的家夥對事件本身認識到何等狀態之前,我勢必要積極地,刻意地去製造這種假象,讓別人把腥羔的死懷疑到戀囚童身上。
我和杜莫爬回了藤蘿層下,他蜷縮在一堆陰暗潮濕的石頭底下,又很快呼呼地睡去。到了這個時候,我原來的疲倦與睡意,被腥羔屍體不見後所帶來的驚懼衝淡不少。但我知道,掩蓋不表代表沒有,積蓄到最後爆發出來,反而會更猛烈。我努力試著使自己睡去,不去想那些暫時無法確定的東西。
豁口島嶼上的槍聲,比起昨日白天時少了不少,可那未必就說明,海盜強兵們之間互相廝殺已所剩無幾。
昨天的槍聲裏,雖然緊湊而起伏,可擊殺率不會太高,就像杜莫拽搖大樹時,刺激響了那麼多槍聲,而他卻依然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