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這個過程裏,我可以用彼此連著的繩子將他拽住。不然,像杜莫這種一百多公斤的體格,誰又敢那麼確定地和他綁在一起,在這漆黑的夜晚攀爬如此高的岩壁。
雖然這座岩壁也就一百米的高度,但我倆爬了足足一個小時,總算上到島嶼的頂峰,這也是沒辦法的辦法,畢竟條件很惡劣。
一輪浩潔的大月亮,仿佛被前幾日的陰雨洗刷過似的,直直地掛在我和杜莫頭頂,那淺淺地銀光,將整座島鋪滿著。
我倆蹲低了身子,隔著樹枝往四下觀察,看看附近有無活著守夜的海盜強兵。杜莫累得氣喘籲籲,他緩歇了好一會兒,才緊張兮兮地對我說:“追馬先生,我感覺自己的傷口有點冒血了。”
我也喘著粗氣,回過頭對杜莫說:“先忍著,咱們這會兒在這麼高的島峰上,照不得一點燈光。唉!這月亮明淨得真不是時候。”
杜莫將臉湊到自己的手指上,想借著月光看清剛摸過傷口的手上沾了多少血。“這樣下完了,全是血,戀囚童那個混蛋。”
我將繩索收好後,又給杜莫綁在了肥壯的身上,這次攀岩讓他先下,我在上麵照應著,我倆一前一後,小心謹慎地慢慢下到海邊。
“嘩嘩嘩……”撼動的海麵呈現銀黑色,礁石上飛濺起來的浪花,卻在月光下出奇的銀白。
“追馬先生,我這傷口能泅海遊過去嗎?您看這月色,咱們一旦從植物葉子底下鑽出去,那是很容易給島上的狙擊手察覺的。”
杜莫的擔心沒有錯,我剛才在島峰上時,就想到了這個問題。“過不得,你先蹲在這歇會兒,我去附近的島腳底下看看,有無合適的山體窟窿,可以讓你進去歇會兒,順便再給你重新包紮一下傷口。
杜莫很快地點頭,他現在很需要我說的這些東西。我離開了杜莫,一個人抱著狙擊步槍,貓腰壓低著身子,開始貼著山壁根往西走。
海風格外冷,我獨自一個人出來,雖然對杜莫說是要找個石窟窿過夜,但我首先需要的是幾具屍體。
沿著疙疙瘩瘩甚為濕滑的礁石,我小跑了兩百多米,才總算看到了第三具屍體。於是,我用鉤山繩將這三具屍體綁著拽了回來。
杜莫一見我回到樹下,就充滿期待地問:“找到了沒啊,追馬先生?”我像纖夫一般,肩膀搭著沉重的繩子,繼續使勁兒往裏走了幾步,停下來轉身開始收縮繩子。
“找到了三個。”杜莫大為疑惑,他很是想不通,我該不會用繩子拖著石窟窿回來了。“您拽這些海盜兵的死屍做什麼啊?”
我沒有搭理杜莫,隻淡淡地說了一句。“因為你比他們怕子彈。”說完之後,我讓杜莫看好這三具死屍,自己又往樹木茂盛的地方鑽去。
不一會兒,我找來了三根腰粗的朽木,用匕首從鉤山繩上削割幾段下來,便將那三具屍體分別綁在了朽木上。然後,我悄悄爬到了海邊,將三具屍體慢慢推進了海水中。
“哦!明白了。”杜莫咧著嘴笑了笑。“現在,你注意觀察這座岩壁,可以的話,天亮之後咱們就在另外一座島嶼上了。”
杜莫和我靠在樹下,我們兩顆腦袋都像雷達似的,不住地往身後高處的岩壁上觀察著。
借著海潮的顛簸與衝擊,海麵上的屍體,抱著朽木漸漸漂離了海邊。漆黑的物體,並不能完全溶盡銀黑色的海麵,那些浮屍飄蕩的離海岸越遠,被月光映出的輪廓就愈發彰顯。
此時此刻,這種模糊輪廓的彰顯,在狙擊冷槍的眼裏卻是一種清晰,一種獵殺心理上的清晰。
杜莫剛想抬起一隻胖手,準本捏一捏感到酸麻的脖子,砰地一聲,一條赤紅火線,斜直俯衝下來。
不等杜莫驚訝地扭過臉來看過我,印證我的猜想,又是砰砰兩槍,從岩壁上別的地方打出去。“砰砰,砰砰。”一時間,無數條火線,宛如流星墜雨,從島峰以及岩壁上飛射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