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君同頭疼。
白天那聲轟然的炸響,還有狠命的兩車撞擊的慘烈畫麵還在耳朵和眼前晃動。
他抖了個寒噤,不由自主地摸上手機。
“哪裏?”
“來嗎?”屠小刀卻問。
“你不肯來,我就不能說。誰知道你會不會讓警察來抓我。”她又回。
“先把受傷的地方拍給我看。”阮君同也不傻。
這半夜三更被個黑se會誆出去,誰知道會出些什麼事。
對方很快地發過來三張照片,大腿上被劃拉了一長條,血液浸透了半條褲管,看上去觸目驚心。
還有一張更不堪,胸前被什麼東西磕到,破了大片的皮肉,白白紅紅地擰結成一團。
“傷成這樣你向我賣什麼慘?!還不上醫院?!”
阮君同第一次發現自己原來暈血。
這血淋淋的幾張照片看得他心跳得快蹦出喉嚨似的,冷汗一個勁地冒。
“我傻了才去醫院,會惹來警察好吧。你給我帶點藥和紗布就行,來嘛別磨蹭了。”
最後半句,簡直能讓阮君同霎間想起她坐在他腿上,嘟起嘴偽裝撒嬌的模樣。
他狠狠地抖了一下,糾結地回:“給我發地址,我讓秦宅的安保把藥給你帶過去。”
“那就算了,晚安,你睡吧。”
對方秒回,然後不再吭聲。
阮君同久久地盯著屏幕直至暗下,還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了。
他知道最理智的作法是把手機關掉塞到枕頭下,拉上被子美美地睡一覺,當作什麼也沒發生過。
一個混黑路子的小太妹,注定怎麼死都是正常的。就算救過他又怎麼樣,她的生死本是無常,一切都是……活該。
小小年紀當什麼黑se會,終究會死得不得其所。
磨牙半晌,阮君同把手機塞回枕頭下,利索地關燈睡覺。
下雨了,淅淅瀝瀝地打在窗玻璃上,也像打在某根被刺疼的神經上。
快十二月,秋末天氣已涼,早起還會有白霧。
“……”
沒辦法控製的手,又伸向枕下。
阮君同恨不得抽自己兩巴掌。
可是照片上的血腿之下是一根根枯黃的草,人真的在野外?
雨好像大了,秦宅的隔音效果良好,再大的水聲在屋裏聽起來,也像是蒙蒙細雨般地輕微。
阮君同忍不住起身,打開一扇窗。
隻是關心一下雨下得大不大,他對自己此地無銀地解釋。
窗一推開就能清晰地聽到漫山遍野的“唰唰唰”,還伴隨著沉悶的秋雷聲。
“真******行,老天都在幫你這個小混蛋!”
他算是服了,坐在窗口拿手機打字。
“快給我地址!”
那頭,卻久久不再回。
這下徹底睡不著,阮君同如同困獸一樣在房間裏踱來踱去,恨不得去拍秦孺陌的門,讓他再陪喝幾瓶。
去見鬼吧屠小刀!
雨越下越大,手機真的不再亮起。
眼看一個小時過去,阮君同徹底服氣,彈開微信的語音對話。
“屠小刀,求你別玩我了!給個地址吧,我馬上送藥,行不行?我一個人送,如果帶人去我就是小狗!行了吧,姑奶奶?!”
如果再不回,他打算報警也要找到她。
血流成那樣,不死也會殘。
幸好那頭終於回應:“秦宅後山兩公裏處,有山溪的地方,還有套白色的平屋,但門鎖著我進不去。”
阮君同馬上明白那是什麼地方,小時候秦孺陌帶他去過的“秘密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