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鈞推開了麵前的湯碗,做了個請的手勢,“老師,我就正等你呢,就知道你肯定要來,請坐。”
“陛下料事如神。”袁繼鹹拍了個不鹹不淡的馬屁,非正式場合,掛著太師頭銜的內閣首輔也沒太客氣,他拉開桌前的椅子,直接坐上去。
袁繼鹹雖然兩鬢已經染上白霜,但麵色紅潤,配上五綹長須,紫袍玉帶梁冠,儒雅無比。這位大漢首輔今年才剛五十五歲,正是一個官員最黃金的年齡段。能得皇帝的無比信任,將內閣交給他,還喊他一聲老師,袁繼鹹對如今的狀況很滿意。
對皇帝的信任袁繼鹹也非常感激,這是一群君臣相知,一種士的感覺。因此打心底裏,袁繼鹹希望大漢能更富強,希望朝廷能更好。他不會對皇帝隱藏自己的真實想法,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這才是真正的君臣相知。
“我覺得陛下對於通山伯處置過於嚴厲了。廣南香河一戰,劉巡撫確實有不可推脫的責任,但如果因為一場戰鬥失利,就要一擼到底,那對他不公平。老臣以為,朝廷用人,公平很重要。”他的聲音很誠懇,“通山伯還是陛下的兄弟,如果因此反而受到嚴懲,老臣覺得這更不公平。”
“一擼到底確實有些不公,但這並不是懲罰。”劉鈞從旁邊端起茶壺,親自給老師倒了一杯茶。劉鈞在剛結束的總理會議上宣布撤消總督巡撫提督三職,調整官衙結構的消息,都不如皇帝在會上宣布將廣南巡撫一擼到底。
劉鈞知道有不少官員都有些同情劉鍵,覺得劉鍵並沒犯太大的過錯。尤其是這些官員不少還是站在文官的立場上來看待這件事情的,他們甚至覺得劉鍵根本沒錯,巡撫指揮軍隊,那本就是他的職權。打了敗仗,也算不得什麼,打仗總會有勝負。
況且,香河小敗一場,不過折損了兩千多人馬二十幾條船,可劉鍵到位廣南之後,卻從沿海隻有幾個荒島作立足之地,到現在短短時間,已經攻破順化、會安兩座阮氏重鎮,尤其是還擊潰了阮氏主力,生擒了阮主以及一眾阮家文武官員,可以說,事實上,廣南阮氏已經完蛋了,剩下的那些地方,已經翻不起浪來了,隻要一批使者幾封勸降書,就能把整個廣南收入朝廷囊中。
從這方麵來看,劉鍵早已經將功贖過,甚至功大於過了。
總理會議上,總理參政們對於皇帝突然宣布的決定都有些預料不及。撤消軍區,撤消督撫,省府縣鄉也要全麵實行三權分立,軍隊完全脫離出去,以後文官徹底的不能再幹涉軍隊,這無疑讓不少人有些心裏不是味道。
宋明以來,都是以文禦武,武官完全被文官集團壓製住,根本翻不得身。可現在,武官要徹底的翻身了,可以和他們完全的平起平坐。
“劉鍵還很年輕,能力也是有的,尤其是經濟能力不錯。之前他在順天就幹的不錯,可惜後來我用人不當,把他放到了一個錯誤的位置上去。廣南香河之敗,其實主要責任還是在我。我現在也已經想明白了,讓劉鍵去南洋公司做總裁,這是人盡其才。”
說到這裏,劉鈞笑笑,“也不是每個人都要去當官才行,還有那麼多的位置呢。”
劉鈞身子前傾,問首輔,“老師對我提前的改革計劃支持嗎?”
“完全支持。”袁繼鹹點頭回道。
“陛下,我是這樣想的,軍政完全分離,地方也實行三權分立,長遠來看,這都是良政。不過我也有幾點意見,省府也設立議院老臣沒意見,但縣鄉也設立議院,不免有些人浮於事,官僚冗餘。”
“三權分立,猶如三足鼎立,缺一而不可,少了任何一隻鼎足,這隻鼎也就立不穩了。四級地方議會是必須要的,但是,根據不同的級別,我們可以控製議會的規模。比如朝廷的中央議會,參議員一百人,眾議員一千。但省議會當然不可能也有這麼多人,我們可以縮減一些,比如省參議員五十,眾議員五百。府參議員可以是三十,眾議員可以是三百。到了縣級,縣參議員可以減為十五,眾議員可以是一百五。到了鄉議會,鄉參議員七個,眾議員七十個。當然,具體數量,還可以再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