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鈞如今身為皇帝,處理政務軍機之餘,也還會專門抽出時間來聽學士們講課。講課的內容是劉鈞自己選定的,經和史。經是儒家經典,史是曆朝正史。至於子集之類的百家著作詩詞彙編,這些劉鈞也學,但是自己選擇性的看。
讀史可以明智,對劉鈞來說,讀古代各朝曆史,能夠更好的了解曆史。以前梅之煥曾經對劉鈞說過,讀曆史不僅僅是了解朝代興替,而是能學到更多。比如讀史,可以學權術,讀書,可以明天下大勢。
學史,也是學習帝王之術,學校治國之術,學習洞察忠奸明辨是非。雖然曆史人物並非隻是普通百姓眼裏的非忠即奸,非得分個忠奸,細讀史書,就會有自己的理解。劉鈞讀史的一個大收獲就是認識到人沒有絕對的好壞之分。
比如以前他看封神演義,看隋唐演義,看三國演義等演義小說電視,就誤把演義當成了曆史,認為封神裏的周文王真是大好人,商紂王是個大壞蛋。看隋唐,就會罵楊廣是大昏君,荒淫無道,稱讚李世民真是千古明君,看三國又覺得劉皇叔大仁大義,曹操奸賊。
但後來他看了淮南子、孟子這些書,也便發現商紂不如演義裏寫的那些變態,隻會酒池肉林,什麼銅柱炮烙之類的。讀史記,又發現周文王也不是就完全如演義裏描寫的那麼神聖,再讀左傳,尚書,更是讓他得出周文王和商紂王,其實誰是好人誰是壞人真是一言難盡。
中國人喜歡用道德標準去衡量曆史人物,然後弄出個忠奸善惡來,但真實的曆史並非如此。
就如劉鈞聽了那些史官學士們的講課,現在也對楊廣、李世民、曹操、劉備等人有了全新的認識。
當然,讀史還能學習帝王權術,洞悉天下大勢,發現許多事務的本質。
五代藩鎮割據之後,趙宋統一中原,立國之後,便對藩鎮割據,武人專權極為防範,以致於都有些防範過頭。也正是從宋開始,開啟了以文禦武的政治模式。
兩宋時期的軍隊並不算弱,甚至兩宋還是一支曆朝中極獨特的募兵製常備軍,對於軍隊的開支也能稱的上是曆朝之最了,但這麼大的軍費開支,這麼了得的百萬常備軍,為什麼幽雲十八州都收不回,為什麼還有北遼西夏南大理等與大宋並立?
深讀史書就會有一個明白的結論,這與宋代以文禦武的製度有極大的關係。就因為一個以文禦武,宋代空有百萬常備軍,以及每年龐大的軍費開支供養軍隊,但這支軍隊依然難以發揮出本應有的作用。甚至長期被後人認為北宋軍隊太弱。
劉鈞讀史有自己的觀點,讀過那些關於宋代的史書,劉鈞認為北宋的軍隊不弱,北宋軍隊數量龐大,有精良的裝備,有良好的訓練,優厚的待遇,但為什麼北宋軍隊就沒能北滅遼國西平西夏南破大理呢?
都隻因以文禦武,兩宋空有一支龐大的常備軍,可很多時候,打仗的時候,武將們卻得受文官的節製,這些文武還好多都是根本不懂軍事的文官。
有人說宋軍弱,那是因為兵不識將將不識兵,軍令軍政係統分離,統兵和調兵權互不歸屬。但劉鈞覺得,宋代在這方麵做的沒錯,這有效的防範了武人握權割據的危害。
但是趙宋過猶不及的是他們防範太過,把軍令軍政分開,統兵和調兵權互不相屬他們還沒適可而止,最後還弄出了以文禦武,打仗時發戰陣圖,派文官指揮,太監監軍等蠢事。
將軍隊的統兵、調兵權分離,兵不識將,將不識兵都算不上最可怕的,畢竟防區輪換,軍官對調等,再怎麼換,他依然還是將領帶兵。可以文禦史,卻是外行領導內行,尤其是宋文官地位遠遠高於武官,打仗的時候,碰到個優秀點的文官還好,若遇到個一般的文官,再來個不聽將領們的建議,瞎指揮,那真是再好的兵,再好的裝備,也不行啊。
宋,那是綿羊統領著一群獅子作戰。
宋以後,明驅除韃虜,恢複中華。
朱明本有機會更改這一錯誤,但農民出身的朱元璋,製訂的很多國家政策上,都是一門心思。宗室分封製度,分封的宗室擁有實際封藩以及軍隊護衛。還有明軍的衛所製度等。
而在軍隊的方麵,朱明甚至完全沿用了宋製,把以文禦武發揮到極致。尤其是過了明初之後,這股風氣越發的厲害。武人的地位越來越低,士兵成軍官奴仆,武官被文官視如卑賤的莽夫,哪怕是個七品的知縣,都敢不將三四品的指揮使、參將等放在眼裏。
朝廷用兵打仗,統兵將領之上,還要派太監監軍,派文官巡撫,派總督......
連個五品的兵道備,有時都能指揮調動一個總兵。行軍布陣,進攻撤退,都得由文官們拿主意。
中明以後的以文禦史比宋之時更加厲害,中明以後的軍隊也比宋更不如。
劉鈞立國,也有心革除這些弊端,軍政分離,互不相統。
隻是因為立國之初,戰事不斷,朝廷無法及時的掌控各地的情況,因此才有了設立軍區,派總督總領一方的事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