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連彥尚未起身,清淺便敲開他的房門。她清早便去熬了一蠱人參雞湯,親自給他送來。
他知道,她是因昨日刺傷了自己,心中有愧。他告訴她,其實自己甚為感激她,因為她曾救過七哥。
見清淺淡笑著將盛好的雞湯遞至手中,他心中亦是感動了幾分。
往日,她也曾燉過湯膳,悄悄托人送給他,但他從未嚐過,基本都是賜給了下人。
如今,他坐在這裏喝著她親手燉的湯膳,這番情景,是他從來不曾想過的。這女子,似乎已在他生命中製造了太多的意外。那些意外,令他心亂無措,卻怎樣也放不下,逃不離。
看著男人將自己盛來的湯膳全數喝下,清淺笑吟吟地將目光移向了窗外。
陽光已漸漸暖熙,而映入窗欞的那抹光束亦是更加絢爛芳華。靜靜凝著暖陽下明眸皓齒、香靨深深的女子,連彥知道那耀眼的明媚,將灼亮他的一生。
將桌上的湯膳收拾好以後,清淺便從食籃中取出了幹淨紗布與金創藥,用棉帕替他擦拭上藥。
見他傷口似有紅腫發炎之相,清淺一麵輕柔地替他處理,一麵輕責幾句。
他不愛看她眉頭輕蹙,麵含愧疚的模樣,他不想讓她為難心焦。
她若痛,他也不會好過。所以,解她煩憂,在她身後,是他選擇守護她的方式。
三日後,青陽南沂州的大街小巷傳開了莫三小姐在別院被襲擊一事,而她也正全力追查肇事之人。
一名做生意的小販聽得周圍人議論此事,便匆匆收了攤子,一瘸一拐地朝家中奔去。
入夜後,這名小販在一棵大樹下秘見了一名男子。二人的爭執聲正被不遠處藏匿在高牆後的莫語晴聽得真切。一切正如她所料,幾日前她故意派手下去全城放出風聲,目的就是為了打草驚蛇。沒想到此人這麼快便按捺不住,自動現身。
宜心閣。
一間頗為風雅的廂房內,莫語晴正獨自坐於圓桌旁,手托著臉頰,目光挑向窗台上的花草,眉間凝了絲微微的期盼。
片刻後,雕花木門被緩緩推開。她心中一顫,忙將目光轉向門口。眸中流光緊鎖,隻見一雙玄色銀紋靴輕聲踏了進來。
房內彌散的並非熏香,而是這大旱時期極為珍貴清凝的花香。這抹香味不媚不烈,隻是淺淺盤旋於鼻息間,若有似無,綿延不滅。
起身迎上來人,女子淺笑道:“請坐。”
男人坐定後,莫語晴親執茶壺斟了一盞茶,遞至他麵前。
淡淡瞥了瞥她,男人並未接過,“莫姑娘約我來此,不知有何要事?”見他並不肯接自己的茶水,莫語晴訕訕收回了手,指尖輕撫盞沿,“公子可還記得夜探別院的黑影?”
“嗯。”連澈淡淡應聲。
“那日出現在蘇姑娘窗前的黑影,是賊寇。”
連澈並不驚訝,隻是將眸光緊鎖在對麵那個把玩著茶盞的女子臉上,“你既告訴我這個信息,自然是同你哥哥作對了。”男人沉凝似水的嗓音,蘊著篤定與探究。
莫語晴輕撫茶盞的指尖忽地頓住,眸中有驚異一閃而過,她隨即看向連澈。
這男人居然已知道這麼多了。
沉默了片刻,莫語晴眸光一黯,垂下了臉,“我並不後悔。或許你不信,若是為你,我覺得什麼都值得。那日你與我說的,我都記得,你放心。”抬起頭,她接著補充了一句。見男人不應不語,她繼續道:“這批賊寇,藏匿在城外山上的迷霧山林下。朝廷撥款的銀兩亦是他們劫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