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前沒了趕車的人,但拉車的駿馬絲毫不受影響,繼續向前走去。
容景看了一眼清靜下來的車廂,忽然扔了書本,閉上了眼睛,臉色有些晦暗。許久,他忽然一笑,如雪蓮花突破雪霧綻開,聲音聽不出情緒地低喃:"雲淺月,你好,很好……處處桃花盛開。"
雲城日色高升,漸漸開始了一天的熱鬧喧囂。
雲淺月和花落打馬走了大約五裏,轉了道上了山路。山路極窄,且七拐八彎,隻能容下一人一馬通行。花落跟在她身後,發現小主似乎對這裏很是熟悉,不由問道:"小主,您以前出雲城過?"
"嗯!不止一次!"雲淺月點點頭。
"您去了哪裏?"花落問。
"去了很多地方!南疆、南梁、北疆、西延……這些地方都去過。"雲淺月道。
花落驚異,"可是從來沒有聽說您離開過京城的傳言?難道也像這般找人易容代替?"
"那時候啊,沒人關心我。皇上和皇後嫌我太會惹事兒,恨不得我消停幾日。太子夜天傾恨不得我永遠不出現在他麵前。家裏雲王爺對我眼不見為淨,鳳側妃那時候掌家,恨不得我死了她的女兒好代替我的位子。糟老頭子爺爺見到我就罵我,我就躲著他三五個月不見也很正常。根本就不用易容。天聖京城的所有人恨不得聽不到雲王府淺月小姐的傳言才好,聽多了也膩煩,就沒新鮮感了。所以,我每一年幾乎有半年的時候是出門在外。"雲淺月想起十來年一晃而過,不由有些感慨--時間過得真快。
"您有半年出門在外?別人就不想起來找您?"花落有些詫異。
"我每次出去的時間不長,也就一兩個月,回來之後就做幾件驚天動地的大事兒,足夠所有人一兩個月都不想看見我,那樣我又能出去了。"雲淺月笑道。
"這也就是您為何會傳出了個紈絝名聲的原因?"花落恍然。
"嗯!"雲淺月笑著點頭。
"可是如今不比以前了!您受的關注太多了。"花落道。
"還不是因為容景和夜輕染?那就是兩個火辣辣的太陽,隻要跟他們的名字聯係起來,就再不得清閑。"雲淺月有些抑鬱。
花落見雲淺月提起容景,不由問道:"小主,您就將那個破衣少年那麼扔進景世子的馬車裏了?您就不擔心景世子……"話說了一半頓住,他有一種猜測,不敢說出。
"擔心有什麼用?"雲淺月淡淡一笑,"他是容景,他能應付得來。我相信他。"
花落點點頭,不再說話。
此時正值暑日,天氣極熱,但好在山路樹木茂盛,鬱鬱蔥蔥,兩人有樹蔭遮涼,前進的行程也不是太慢。半個時辰後,前方傳來隱隱的瀑布流水聲。
雲淺月伸手拍拍馬身,對花落道:"前方有瀑布流水,這兩匹馬昨夜行了半夜,今日天氣又熱,很是辛苦,給它們兩個衝個涼,去去汗味。如今既然容景、夜天逸都在雲城,京中有三公子在我的淺月閣坐鎮,我們便也不急著趕路,不差這一會兒。"
"好!"花落連忙牽了馬去了。
雲淺月找到一塊大的石頭打算坐過去,剛走兩步,前方樹葉晃動,有一道勁風向她襲來。她眸光一閃,手腕輕輕一抖,手中已經捏了三根金針。須臾,她立即撤回手,惱怒地道:"南淩睿,你再不撤回手,我手中的針就將你脖子穿透十個八個窟窿。"
來人的勁風忽然一撤,那強勁的力道消失於無形。南淩睿沒偷襲成,距離那麼遠就被發現點破,有些沒麵子。他走過來,臉色不好地看著雲淺月,"臭丫頭,你怎麼知道是我要偷襲你?"
"渾身都是花心大蘿卜的味道,一聞就聞出來。"雲淺月哼道。
南淩睿皺皺眉,抬起胳膊去聞自己,聞了半晌,除了上山沾染山間草木花香的味道再沒別的,不由抬眼看著雲淺月,"你屬狗的?"
雲淺月看著他,"你在這裏做什麼?"
"找你唄!你以為我願意爬這個破山啊!"南淩睿一屁股坐在大石頭上。
"找我做什麼?有什麼事情讓紅閣傳信就成。"雲淺月看著他。
"你是不是要去摩天崖?"南淩睿問。
雲淺月眼睛眯了眯,"誰告訴你的?"
"還用誰告訴我?你就真當你哥哥那麼廢物,連摩天崖都不知道?"南淩睿哼了一聲。
"你即便知道,也應該不知道我來雲城才對。"雲淺月道。
南淩睿眨眨眼睛,不答雲淺月的話,看向發現他要過來被雲淺月擺手攔住的花落,將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挑眉問道:"他就是花落?十大世家之一花家的人?"
雲淺月點點頭。
"怪不得呢!"南淩睿仿佛似乎明白了什麼似的點頭道:"據說十大世家中的滄家、鳳家、花家專出美男子,果然名不虛傳,的確長得太好了!"
雲淺月心思一動,盯著南淩睿,"我來雲城的消息是容景告訴你的?"
這一路,她和花落行蹤甚是隱秘,隻和夜天逸、容景相遇,夜天逸沒與她打照麵,應該猜不到是她,即便猜出,也不會告訴南淩睿,那麼隻有一個可能,定是容景告訴了他。
"除了他還有誰?"南淩睿翻了個白眼。
雲淺月也明白了幾分,就知道那個家夥小氣,不覺又好氣又好笑,"他告訴你你就來?"
"你以為我想管你們的事情?我是想去看看紅閣的摩天崖。"南淩睿道。
"不行!"雲淺月斷然拒絕。
"為什麼不行?小丫頭,她雖然將紅閣給了你,但我是你的親哥哥。"南淩睿瞪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