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天逸不語。
雲淺月移開視線,目光看向遠方,"他在我心中的分量就如一塊頑石,碰不得,觸不得,我從來就知道。而你就是你,你是天聖的七皇子,我也一直知道,並且很清楚。所以,對於他,我不覺得你有權利知道。"
"是關於我,你對我的好,因他而起,我就有權利知道。"夜天逸看向雲淺月的側臉,見她不語,忽然問道:"我在你心中可有分量?"
"自然!"
"有多重?"
"說不出來!"
"那容景呢?"
"重如生命之重,全天下之輕。"
短短幾句後,留下一地深涼,連正午的光線似乎都有些慘淡了。
夜天逸慘然一笑,"我從北疆回來以後,每見你一次都要被你傷一次。你傷我是不是很暢快很過癮?生怕我不知道容景在你心裏的地位?連謊話都不能騙我一騙?"
"你既然問我,我就不想騙你。"雲淺月輕聲道,"那把青玉簫你給我吧!我的心如今已經被容景占滿,再也容納不下別人。若你願意,我永遠將你當作朋友。"
"朋友?已經不可能了!我的心落在你身上,即便我想收回,也已經收不回。"夜天逸搖搖頭,"青玉簫我也不會還給你。"
雲淺月知道他不會給,但還是心裏不好受。
"你說你的心如今已經被容景占滿,那你心裏的那個人呢?"夜天逸盯著她的眼睛。
"為了容景,我願意試著去將他忘記。直到有朝一日,不再記起。"雲淺月道。
夜天逸麵色微變,"若是拿雲王府和容景相比,有朝一日雲王府數千人的性命和容景一人的性命相比的話,你會選誰?"
"容景!"
"是嗎?"夜天逸忽然一笑,"我知道南淩睿要帶你去南梁,南梁王身體一直很好,正值盛年,南淩睿這個太子約莫會做幾年,這幾年定然能護你平安,你之所以不和他走不是因為容景,而是因為雲王府吧?"
"誰說天聖要亂了,我就該要走?"雲淺月伸手扶住城牆,將身子的全部重量壓在牆頭上,語氣三分清淡、三分散漫地道:"雲王府是我家,我自然要護住。但若是有朝一日不能護的時候,便也是順應時勢而消亡,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那雲爺爺呢?"夜天逸挑眉道。
"爺爺一把年紀了,還能活幾年?那個糟老頭子不招我喜歡,早些入土讓我早些安心。"雲淺月道。
"那雲王爺呢?"夜天逸又問。
"他對我並不好,這些年沒什麼感情,你又不是不知道。"雲淺月看著夜天逸,"天逸,你到底想跟我說什麼?最好別告訴我你想用雲王府來威脅我,你應該清楚我的脾性,這一套不管用。"
"容景比全天下人都重,若是威脅的話,我應該用他。"夜天逸臉色晦暗。
"若你能黑得過容景,我沒意見!"雲淺月聳聳肩,"你叫我來不會就為了說這些吧?若隻說這些,會讓我覺得我沒吃早膳和你站在這裏吹風不太值。"
"月兒,你從來在我麵前就是這樣!"夜天逸轉過頭看向城門口的馬車道:"容景如今在你的車中吧?所以你剛剛來到這裏,就迫不及待地想回去。他根本就沒中暗器對不對?"
雲淺月沉默等於默認。
"父皇算計我,想要殺你,順便殺他和南梁國師,可惜卻聰明反被聰明誤,沒算計到別人反而傷了自己臥病在床。南梁國師走了,他想攔住南淩睿又有心無力。所以太子皇兄隻能做了替罪羔羊。"夜天逸笑了一聲,"容景在你心中果然很重。我倒想知道等東海國的公主來了之後,他會如何。不知道他會不會真做出背信棄義之事,讓他和榮王府的百年聲名毀於一旦。"
雲淺月的眼睛眯了眯。
"我很期待東海公主來!"夜天逸又道,"她若來,我定會不遺餘力促成好事。"
"那就看你本事了!我也很期待她來。"雲淺月覺得再沒停留的必要,扔下一句話,足尖輕點,飄身下了城牆。腳剛落地,便鑽進了車內。
停住了一炷香工夫的馬車緩緩進了城。
夜天逸看著那輛馬車消失在街道盡頭,目光有些淡,有些冷,有些淩厲,有些漠然。許久,他掏出青玉簫用手輕輕撫摸了兩下,一步一步走下了城牆。
城牆上的所有士兵都對這個七皇子恭敬無比。
車中,雲淺月靠在容景懷裏閉上眼睛,想著東海國公主會不會來?若是來的話,怎麼辦?難道真殺了?她心頭不由得生出煩悶。
"在想什麼?"容景忽然出聲。
"在想東海國的公主。"雲淺月誠實地道。
"哦?"容景輕笑,"我竟然不知道你如此惦記著她!"
"我不該惦記著?"雲淺月仰起臉,睜開眼睛,挑眉看著容景。
容景笑意漸深,忽然拿起身邊的空酒壇遞出車外,"淩蓮,去給你家小姐打一壇醋!"
淩蓮接過酒壇,有些無語。
雲淺月狠狠地敲了容景胸前一下,恨恨地道:"還沒出生就有你的桃花運,果然是天生就會惹桃花的主。"
"你出生後就惹了桃花運,和我半斤八兩。"容景深深的笑意忽然有些淺,"就拿今日來說,你身邊有幾枝桃花?又是彈琴又是上城牆會麵。雲淺月,你當我是死人不成?"
"淩蓮,去打一壇醋來,景世子比我更想喝。"雲淺月對外麵道。
淩蓮看著空空的酒壇哭笑不得,知道二人玩笑,並沒有動作。
容景忽然扳過雲淺月的身子,俯下頭,將唇覆在她的唇上,狠狠地輾轉纏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