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彩雲樓一共四層,最頂樓這層幾乎是上官炎專屬的地方,說是包間,其實整層就沒有隔牆,隻有一個房間。
以前這層總是鶯鶯燕燕絲竹靡靡,還難得見今日這般清靜。
梁宸景上去後目光搜索一圈,沒什麼異樣,他信步走到窗前常坐的位置,就這麼靠在窗沿兒下看著繁華的街道。
不知過了多久,趕緊身邊一股清香襲來,他回神去看,見一女子端著托盤翩翩而來,再看那女子麵容,梁宸景臉色微變,便緊盯著女子一舉一動也不說話。
女子端著托盤來到梁宸景麵前,半蹲著身子低頭行禮:“公子,請喝茶。”
梁宸景沒有接,依然定定的望著她麵容:“你……”
“是,公子有何吩咐?”
“你……真不是蘇玲瓏?”
女子緩緩抬眼,明亮的眼睛如一汪湖水一般清澈透明:“公子,為何人人見了奴家都要提那個名字?那位姓蘇的小姐對大家來說就那麼重要嗎?”
如此熟悉的麵孔,如此清澈的眼眸,就算梁宸景再無動於衷,也不禁會想起當初與玲瓏相識之初那種種美好回憶,他怔怔的望著眼前女子出神,女子嬌羞的微微側頭,聲音嬌柔嫵媚:“公子,您請喝茶!”
梁宸景回過神來,順手端了茶側身靠在圍欄上看向窗外,他緩緩押一口,看似看著窗外,眼角卻留意著身旁這怪異的女子。
對,在他眼裏這確實是個怪異的女子,若說世間女子相貌相似者自然會有,但如此相似者卻難得一見,除非是雙生子,或者是用了江湖流傳的易容術?
這個女子會是哪種了?她頂著蘇玲瓏的麵容突然出現在這裏有何目的?上官炎當初也是認識玲瓏的,為何回容忍這女子留下?還有蘇府的靈堂,這一切似乎太巧合了一些。
梁宸景一邊喝茶一邊想著心思,那女子則放下托盤站在一旁笑盈盈的看著梁宸景。見對方沒有說話的意思,她眼底閃過一絲暗光。
女子福福身:“公子,公子,奴家鬥膽問您一事可以嗎?”
梁宸景瞟他一眼不說話,女子臉蛋兒緋紅嬌羞的絞著頭發:
“公子,奴家本是南邊兒一小村子裏普通人家的女兒,不懂什麼規矩禮儀。
兩個月前,家裏為給爹爹看病欠下一堆債,我娘實在沒辦法隻能把奴家賣到城裏來,奴家原本以為城裏人都是會吃人的,沒想到有幸來到京城,還得好心的二公子收留。
奴家覺得現在的日子就像神仙過的日子一般,沒有沒完沒了的辛苦勞作,沒有永遠幹不完的活兒,沒有下三濫的痞子糾纏,沒有交不完的租子。
奴家真的覺得一切都那麼好,就像做夢一樣,可是唯獨有一件事情奴家不明白……”
女子仰頭苦巴巴的望著梁宸景,那清澈的大眼中盈滿淚水,一副我見猶憐的模樣:“公子,為什麼人人見了我的相貌都用那種眼神看我?我家公子如此,一同當差的姐妹們如此,樓下的掌櫃夥計如此,連公子您……也是如此!”
女子聲音越來越低,委屈的緩緩低下頭,像個孩子一般可憐巴巴的低低抽泣。
如此美人兒如此場景,一般男人如何把持得住?就算不是好色,十之八九的男人也會好言安慰一番。
可惜梁宸景不是一般的男人,他隻是淡淡看一眼那女子,沒有任何表示,依然望著下方湧動的人潮,麵無表情的品著茶,好像身旁的女子與他全無關係一般。
女子捏著袖子抽泣的聲音越來越重,等待半晌沒有等到意料中的安慰,她心裏不爽快,麵上卻哭得更加可憐。
下麵酒樓入口處來了一輛華麗的大馬車,其實梁宸景早就看見了,這廝總算回來了,他回頭對那女子淡淡道:“你家公子回來了!”
女子的抽泣聲嘎然而止,她也湊到窗前往下看了看,果然看到那輛大馬車,她眼神慌亂片刻,轉而又變得欣喜:“二公子回來了!他總算回來了,梁公子,您沒白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