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自由的憑證(35)(1 / 1)

我吐出嘴裏的藥膏沫,轉身回屋拿來望遠鏡,提前看到那三輛藍墨色的商務小車內,坐著穿著體麵的男人和女人,盡是胖乎乎和軟綿綿的陌生人,沒有眼神犀利的家夥,我便隻能硬著頭皮等他們過來。

“哎呀!雲南山水的秀麗,果真天下非凡啊!要不是親身來貴地感受一下,何嚐有這一番親近大自然的滋味兒啊。”一個腆著啤酒肚的中年男子,頭發梳得油亮烏黑。他剛從車上下來,就不自覺地環顧群山,感慨連連。

“夏導演所言極是,這裏的環境美不勝收,您的眼光始終是那麼獨到。”排在第二位的藍色商務小車上,隨著呼啦一聲車門響,也下來一位臉蛋白胖,但身體細長的中年男子。

“嗬嗬……”一串如床第嬉戲時所特有女性俏笑聲,在一條黑色絲襪包裹的大腿露出車門的瞬間,也傳了出來。

“哎!後麵的劇組,趕緊下車搬東西,爭取在天黑之前拍攝幾組劇情。”那位臉蛋白胖,四肢細長的中年男子,額頭很寬很亮,白皙而油膩膩的。他說話時雙腿叉開,背直胸挺,與娘娘腔擦邊的語調裏,總含著一種狐假虎威的指揮權,像極了一位權重的閹人。

“胡監製,你讓他們按我昨晚設計的方案擺置好道具。哦,對了,先給咱們的焦佩鸞小姐搭建個臨時遮陽帳篷,化妝師抓緊時間給演員上妝。”

那位被稱為“夏導演”的中年男子吩咐完這些話,其身後已經簇擁了四五個光鮮體麵的男子。他們大都穿著名牌短袖休閑襯衫,筆直的西褲頂端,紮著進口的皮帶。每個人手腕上,明晃晃的手表在陽光下折射,燦爛地直晃人眼。

雙腿罩在黑色絲襪裏的紅高跟兒鞋女人,應該就是“焦佩鸞”小姐。這個女人肌膚白嫩,想來極為注重保養,竟然都引起了夏導演的高度重視,不難看出,她的飯碗似乎和她的青春、美色、肉身掛著鉤的。

青色的短裙繃緊了這位焦佩鸞小姐那渾圓的臀部,她纖細的蜂腰上麵,聳動著一對豐滿顫動的乳房。雖然她把自己的頭部保護的跟城市街道上蓋了防曬網的樹一樣,但她那一頭烏黑的長發,還是散露出許多光瑩瑩的發梢。

站在竹樓二層走廊上的我,心裏的一塊石頭也落了地。這些人不是縣城來的執法人員,多半是因拍攝影視劇的需要來雲南取景的。

我放下手裏的望遠鏡,快步下了竹樓往院門外走。我想在那些人從車上搬下器具之前製止他們,告訴他們去附近其它地方取景,我的竹樓禁止被具有傳播屬性的機器拍攝。

可當我剛走出院門,話到嘴邊時,老村長卻從最後一輛商務小車裏下來了。他的嘴裏叼著一根雪白的煙卷,我默默注視著老村長,老村長也看到了我,他似乎知道我想說什麼,就一臉興奮地向我走來。

“來來來,大家裏邊請。”老村長不忘回頭對後麵的人說著。我站在院門前的中間,很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架勢,意在讓這群人明白。那位夏導演距離我很近,他似乎並未在意我的出現,而是點上一支香煙,繼續環視著四周翠色醉人的竹林和山壁。不難看得出來,他的自信來自於老村長此刻的馬首是瞻。

老村長走到我近前,皺紋縱橫的老臉上,泛著暢飲白酒後的潮紅。“阿克暖河!這幾位可是山村來的貴客啊,是咱們西南地區著名的電視劇製作劇組。了不得呢!我來介紹。”阿克暖河是我在這裏的彝族名字,老村長給我運作的身份證上,就是這個名字。

我本想打斷老村長的話,讓他免了介紹,帶他們去附近其它地方采景。但當我看到老村長嘴裏叼著的香煙和那位夏導演是同一個牌子“軟中華”時,我收住了拒絕。

老村長平時抽旱煙袋,他常誇自己家種植的煙葉好,比縣城賣得最貴的香煙還有口感。可是現在,他嘴裏叼著“軟中華”香煙,老眼笑嗬嗬地眯成了一條縫兒。他從一根由煙葉和白紙組成的東西裏飄進了一種“人人向往”的檔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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