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鴉從來沒把我當做夥伴,我隻是他的工具,一種被巧妙操作利用起來的工具。在懸鴉看來,我隨他奔赴烏博莊園的這趟任務,能使蘆雅和朵骨瓦安全回來,這就是我的酬勞。事成之後,又給我運作了六張護照和200萬歐元,雖然紮密爾嘴上客套,稱這是酬勞,但他們從心態上,把這些看做對我的格外打賞。
這200萬歐元,其實是懸鴉早就給我普算好了的,他認為我就該拿這麼多,嫌少的話,可以再回福卡普找他協商。但我心裏清楚,懸鴉心裏更清楚,我是不敢也不會回去的,回去就是送命。要麼巴奈殺了我;要麼獵頭族再投票一次,結果可想而知。懸鴉臨行前對我那番道貌岸然的話,其實就是讓我對這200萬歐元知足的暗示。
強弱懸殊的情況下,共同利益一旦落在對方手裏,再想公平分割很難。因為我們之間不受公正的法律約束,而是子彈的對話,在對方槍多的情況下,現實隻能如此。
在常人看來,也許會覺得懸鴉為人很厚道。他從烏博莊園回來後,既給我帶來了安康的蘆雅和朵骨瓦,最後又給了我護照和200萬歐元,我不該再有非份之想。
但實際上,我自己心裏清楚,我受了獵頭族的雙重剝削,或者說是懸鴉這個混蛋的雙重剝削。我為什麼會出現在烏博莊園?因為懸鴉需要我做他的炮灰。我為什麼會成為懸鴉在烏博莊園的炮灰?因為可以換回蘆雅和朵骨瓦的命。
所以說,當我在烏博莊園被人追殺時,我吸引住火力,艱難地活下來.這就等於履行了約定。蘆雅和朵骨瓦的性命,就該交還於我了。
懸鴉是在我不知情的前提下,就把我拐進了高危險的任務中。雖然事後他很抱歉,並說了苦衷,但同放屁無異。我為什麼這麼說,因為他把我的苦衷當屁。
我倆不是搶劫犯,去烏博莊園的目的,是為了牽製巴奈在海盜大戰中的強勢。嚐試著去想象,假如一個劫匪,單憑個人實力就能去銀行搶到1萬現金,但他卻額外帶上一個同夥,難道是為了與人分享這1萬贓款?
那日在烏博莊園石堡大廳,打死老板和護衛後,我也可以提起自己的包裹,小跑著過去裝三個寶石專家腳下的歐洲貨幣。懸鴉為何敢撅著屁股蹲大廳石桌上裝人家的錢,裝人家的寶石,不必擔心周圍出現冷槍打穿他屁股。
所以說,當我麵對銀行卡上的200萬歐元,一種被羞辱和愚弄的惱火,難能不在胸中翻滾。
銀行卡中這串數字,不僅僅彰顯出對我的羞辱和愚弄,它還預示著一種危險。懸鴉從烏博莊園獲得了3000萬歐元的不義之財,我必須考慮到這些錢實際會去哪裏。
假如懸鴉把這筆錢如實交給獵頭族工會,那麼我也就可以相安無事。怕就怕這家夥獨吞了這筆錢款,日後巴奈蓄意向獵頭族公布那段在大廳石堡內的監控錄像時,獵頭族工會必定追究懸鴉的責任。
懸鴉如何辯解,他必定會扯謊,說半路把錢全部轉移給我,為了讓我吸引住巴奈的捕殺。到時候,又不指定什麼麻煩找上門,新仇舊恨同我一起算。
懸鴉前日在紮密爾買斷的十七層公寓客廳內,為何急於催促我離開福卡普。很顯然,他想讓其他獵頭族找不到對證,問不出監控錄像裏的錢去了哪裏。
為了向獵頭族工會隱瞞這筆錢,倘若懸鴉急於將我滅口,不僅他自己有風險,這麼做也會令其他獵頭族殺手質疑。
我深深的知道,自己的性命是獵頭族工會將來用來掩蓋內訌醜聞的。懸鴉不敢違背工會亂來,他同命中水,戀囚童這些人,之間一定也有著敏感的人際關係。從懸鴉這股貪財勁兒,就能看出這一點。
懸鴉當時還說,撼天奴想提槍去殺我,是他和另一位獵頭殺手投票救了我,此刻想來,這些都像是謊言。我懂懸鴉真正想要什麼,他想讓我明白,他懸鴉就是想要錢,大把大把的寶石,大把大把的鈔票。有了這些好處,他才會處處為我著想,處處維護我追馬,讓我得好。否則,他就會慫恿獵頭工會對我下毒手。
當然,看到懸鴉給我這200萬,我也深深意識到,這家夥仍沒死心,他仍懷疑我在荒島上還藏有寶箱。所以,他在偷偷的,在不為獵頭族察覺的形勢下,又放出了魚線,等著我上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