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天之後的清晨,天氣頗為晴朗,隻有地上的野草的葉子上麵掛著一個兩個露珠。這裏不像江東,幾乎每天的早晨一起來,第一個見到的東西就是薄霧。
這裏是關西,再往西麵過去黃河的那邊,就是河套,過了河套就是長城,再過長城那就是大草原和戈壁了。
但是,蘇則本人卻沒有在這樣美好的早晨,擁有一個很好的心情。因為他剛剛接到了報告,蜀漢軍半夜從榆中城外的大營裏悄悄撤退了。
而且對方的行動極其迅速,更是走得無聲無息,顯然是經過了非常充足的準備才進行的撤退。以至於監視蜀漢軍的軍隊,一直到今天早上見到大營裏麵空蕩蕩的,不見一個人影的時候,才發覺情況變得不對勁。
於是,他們立刻派出人馬過去查探情況,結果發現裏麵蜀漢軍早就已經是人去樓空了。他們也都是非常吃驚,數萬的人馬,居然一夜之間就這樣走掉了。
監視敵人不利,此罪不小,杜左立刻派人以最快的速度將消息上報給了蘇則。
??蘇則得到杜左的人送過來的消息之後,心裏不由得吃了一驚,急忙穿上衣服,飛馬趕到東城門。
早一步趕到城樓上的杜左帶著幾個將領急忙迎了上去。
蘇則一邊匆匆上樓,一邊大聲問道:“黃沙穀方向可有動靜?”
牙門將徐毅回:“回大人,還沒有動機。這件事情看起來似乎顯得很蹊蹺,從這裏到黃沙穀的道路不足三十裏原,敵人是昨天深夜裏走的,到了現在已經過去有幾個時辰之久,他們就是爬也爬到了。但是我軍布置在黃沙穀裏麵的人馬,到現在都沒有發現蜀漢軍的行蹤。難道他們個個都會飛天遁地不成?”
蘇則走上城牆,舉目向東看去。城外確實一片安靜,出了城頭的風吹過之外,外麵幾乎連一點人類的響動都沒有。
而遠處的黃沙穀方向的空中,更是一片寧靜,天空一片蔚藍,下麵漂浮著極多淡灰色的白雲,慵懶的地移動著。
杜左指著天空,說道:“蘇大人,如果敵人半夜撤退,早就到了黃沙穀。隻要他們衝進黃沙穀,大火就會燒起來,我們夜裏就應該看到騰空而起的煙柱了。是不是敵人剛剛撤退,還沒有走到?”
徐毅很是不以為然地說道:“杜將軍,你不要在這裏胡扯了。他要是剛剛撤走,我們的人會發現不了嗎?就這樣的好天氣!”
杜左其實覺得徐毅的話,雖然說得粗魯,但是其實很有道理,就說道:“那麼敵人會不會翻越寧全山,從黃沙穀西麵逃進建平郡呢?這樣他們就可以避開黃沙穀,也就是說,他們可以躲過我們的伏擊,有驚無險地逃回去。”
城樓上頓時無聲,大家一起轉頭向西麵的寧全山看去。
蘇則心裏也開始變得疑慮了,追問道:“已經向那個方向派出斥候了嗎?”
杜左回道:“因為那裏即使是本地人,知道的人也並不多,蜀漢軍乃是外來的軍隊,所以末將暫時沒有向那邊派出斥候進行監視,末將立即派人去。”
徐毅說道:“如果敵人半夜逃跑,他們就已經走了兩三個時辰了。現在黃沙穀方向沒有動靜,說明敵人根本沒有往東。如果敵人不往東逃,唯獨的可能就是往寧全山方向去了。蘇大人,你說呢?”
應該說,徐毅的這番話,乃是說出了蘇則心裏最為擔心的事情了。
蘇則麵色陰沉,雙眼冷冰冰地望著城下的蜀漢軍營寨,心裏極度的憤怒。他幾乎可以肯定蓋猛等人已經帶著部隊翻越寧全山逃走了,否則,黃沙穀早就火光衝天了。
辛辛苦苦策劃了一個多月的時間,張既身受重傷,舍棄了天水郡的防線,奔跑了一千多裏路,在付出了這麼大的代價之後,竟然會在這個節骨眼上麵功虧一簣!
蘇則心裏的失望和憤怒,可見一斑了。
這時候,諸將之中的校尉趙楠,因為是本地人,所以對這裏的情況還是很熟悉的。
他裝著膽子,上前對蘇則說道:“蘇大人,那條路有一百七八十裏,十分難走,估計蜀漢軍至少需要三天以上的時間才能走到清台。”
蘇則轉頭望著他,等著他說下去。
趙楠是羌人部落的小帥,後來進入了曹魏軍之中任職,身材不高但非常矯健。
趙楠得到了蘇則的授意,這才鼓足勇氣說道:“蘇大人,我們可以先行趕到清台,占據有利地形,以逸待勞,重擊蜀漢軍。蜀漢軍連走兩天山路,一定疲憊不堪,戰鬥力劇減,我們完全可以全殲他們。”
蘇則見他是真的熟悉情況,就問道:“從寧全山到清台的那條小路,你走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