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塗老卻堅持著讓方羽喝,教著他一些酒桌上的禮儀。還說了一堆的大道理,說什麼男人不會喝酒,那就不是男人。雖然方羽一直認為男人喝不喝酒跟是不是男人沒什麼關係,但是還是聽他的話開始慢慢的去嚐試。塗老告訴他,共和國人很奇怪,事情都喜歡放在酒桌上解決,這不會喝酒,自然就會輸了別人一籌。
漸漸的,方羽對酒也沒有那麼敏感了,那火辣辣的液體順著咽喉進入胃裏後,方羽反而覺得渾身的毛孔似乎都張了開來,說不出的痛快。一個寒假下來,方羽直接從滴酒不沾變成了半斤白酒也麵不改色了。不過塗老卻是嚴重的警告過他,不能有酒癮,否則他這輩子就算是毀了。方羽是鄭重的記下了這句話,每次和塗老喝酒都是點到即止,如非必要,方羽碰都不碰酒杯。
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塗老經常跟方羽說的一個人就是杜月笙,這位當年上海灘叱詫風雲的人物。說他的發家史,說他的成功史。有時候方羽也會忍不住想,自己是不是能像杜月笙一樣,在上海灘這塊地上打出自己的一片天下。他也從故事中聽到了兩個字,“狠”字和“信”字,至此他便將這兩個字當成了座右銘,言出必踐。
這其中他也去看過趙富貴,整個人已經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臉上每次都帶著傷痕,眼神也顯得格外的冷漠,也不知那些傷痕是管教留下的,還是其他的犯人留下的,不過可以肯定的一點是,趙富貴在監獄裏的日子很難熬。趙富貴的眼神也變得更加的犀利,看人的時候總是隱隱的透出一股肅殺之氣。每次方羽去看他,他都會跟方羽說一句話,“男人要成功,就要狠,對別人狠,對自己狠。”
方羽每次都隻能勸他好好表現,爭取早日出來。人是會變得,方羽隱隱覺得他和趙富貴之間再也回不到從前,他們之間已經漸漸開始有一條溝壑,而且越變越大。對於這樣的改變,方羽也無能為力。每個人都有權利選擇他自己的生存方式,無論對錯。就像塗老所說,這個世界沒有絕對的對與錯、是與非,在對和錯之間總會有一個灰色地帶,隻要覺得自己所做的事情能對得起自己,對得起自己的良心,那便足以。至於死後是名垂千古還是遺臭萬年,那都不是自己可以考慮的問題。曆史,是成功人書寫的。
寒假裏,圖書館唯一的常客就是一位叫著林雪的女孩。方羽聽過她的名字,那是被這個學校的男生奉為女神一般的人物,美女榜上淩駕於顧盼上麵的人。她每次來都會靜靜的坐在圖書館的一角看書,眼神中總有著一種淡淡的憂傷,很安靜,就連翻書頁時也是那麼的輕柔。她喜歡穿一身的白衣,如雪一樣的潔白。
方羽很好奇,其他的學生都回去過年了,即使是其他省份的學生也都回去了,除了一些家裏實在太窮,隻好留下來趁著寒假的時間找份工作,為明年的學費做努力。“難道她沒有家人?”方羽忍不住會想。不過他卻沒有去問,因為他覺得自己過去打擾她看書都仿佛是一種褻瀆,褻瀆了她靜靜看書時的美麗畫麵。
每次她來的時候,方羽總會坐在很遠的地方,撐著下巴,靜靜的看著她。有時候她會偶爾的抬起頭,揉一下脖子,舒展一下脛骨。不經意看到方羽的時候,都會微微的對方羽笑一下,很甜,仿佛雪山上綻放的雪蓮花,清雅高貴。
方羽知道自己對她的並不是愛,不是喜歡,隻是很單純的在欣賞她,就仿佛欣賞一副絕美的圖畫。心中沒鬼,方羽自然可以坦然的麵對林雪的笑容,每當這時,方羽也會報以微笑。方羽的笑容很真,很淳,有時候林雪見了也會忍不住愣一下。不過,隻是愣一下而已,並沒有其他太多的表示,接著又繼續看她的書。即使是她笑的時候,方羽也可以清晰的從她的雙眼中捕捉到那抹憂傷。方羽不明白,到底是什麼樣的事情會讓一個如此美麗如同仙女的女孩總是帶著憂傷。
林雪看的書籍都是一些高深的玩意,方羽曾經在她走後去翻看她看過的書籍,可惜自己一點也看不懂。都是些經濟學和金融學的東西,充滿了複雜的計算方法和密密麻麻的數字,方羽第一眼看見就有些頭疼。
方羽也會假裝無意的向塗老打聽林雪的事情,不過塗老每次都隻是歎口氣,說一聲,“可憐的孩子。”接著便再沒有其他的話。方羽不知道他是在說自己可憐,還是再說林雪可憐。不過,很顯然塗老不想說,方羽自然也不會再問,反正結果都是一樣,問了也等於白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