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章(一)欲避禍劉知州毒計欲殺人 急跳牆秦統領明火急滅口(1 / 2)

忻州知州衙門在城南一片密密匝匝的民居中,不甚顯眼。原是前朝一處官宦居所,經曆次拆建,將規模擴了三倍有餘。

正是午牌時分,知州劉光生麵色陰沉,仰靠著坐在圈椅中,一聲不吭。下首姚林院一臉落魄,兩手拘謹地搭在兩腿上,不時偷偷瞟一眼劉光生,實在看不清他的臉色,姚林院愈發顯得坐臥難安。

半晌,劉光生呼嚕嚕長籲了口氣,喉嚨裏哧哧作響,一開口語氣平靜得駭人,甕聲甕氣,猶如圈圍在深不可測的井洞內。“外麵天變了?”說得姚林院摸不著頭腦,下意識地朝院外看了看,當空太陽照得地下刺眼,哪裏天變了?姚林院訕訕地一時不知如何回應,聽劉光生又說,“腦袋被驢踢了還是進了水,一幹事就是一屁股屎----老姚,你斷定姓何的找你時沒被楊延平他們看到?”總算進了正題。

劉光生一開口,姚林院不禁長出了口氣,舒暢了不少,“回劉大人,當日已是夜半,姓何的急惶惶過來,說有人盯上了這批貨,讓我速速定奪。前後不過半頓飯的工夫就走了……”話未說完,劉光生忽地坐直了身體,姚林院這才見他一臉怒容,嚇得垂了頭不敢作聲。

“看看你辦得這營生,處處漏氣,尿撒一地尚不說,還要拉泡屎出來!就是這泡屎就能要了你的命!”姚林院渾身大震,滿腹委屈,麵上卻不敢帶出半分,隻好哭喪著臉,一副扶倒臨家煙囪做了錯事任由打罵的模樣,“劉大人,不是你讓我一路護送這批貨麼?”

“你還有臉說!”劉光生氣呼呼地,圓臉拉得足有半肘長,“凡事動動腦子不好,空長了一副臭皮囊!臨危決斷,沒這個心計,沒那個膽子,虧你還是個老軍伍!”姚林院兩手不停互搓著,期期艾艾道:“劉大人,當時人多勢眾,情勢繁雜,實在是無法下手,要不我下手早屠了他們,哪能惹出今日這事!”

劉光生厭惡地掃了他一眼,怎地選了這麼個窩囊廢辦事,呼呼又是幾口大氣,“早些是幹甚吃的,現下說又有何用?先前我是怎麼跟你交待的,你的手呢,你的刀呢?數百人動不了三五十個---這就是你的手段---我看你就等著吃官司吧!”

姚林院一聽,嚇壞了,忙道:“劉大人,這事你可不能不管哪!”劉光生歎了口氣道:“你讓我如何插手!沒聽說雁門關這個繁峙知縣綽號,‘梁扒皮’!”姚林院嘟噥了半天,遲遲疑疑著,“劉大人,不是鄭向農認罪,這案子結了麼?”

“結了!你腦袋鏽了,眼也瞎了?”劉光生怒道:“連三歲娃娃都看得出,梁繼宏突然收手,是他不審了!不過,我看這梁繼宏也是個滑頭,他怕惹火燒身!”姚林院一怔,乍著膽子問,“劉大人此話怎解?”劉光生這才放緩了口氣道,“我料他是在觀望。如果鄭向農是個硬骨頭,刑供之下未吐半字,倒也罷了。若鄭向農回去竹筒倒豆子捅出去,已非關乎他頂上的烏紗帽,而是他的身家性命!”姚林院恍然大悟,乘機又是拱揖又是拍馬屁:“劉大人高見,這姓梁的留了一手,為自己尋思退路!”劉光生點點頭,又立刻搖搖頭,“想是這樣想,姓梁的另有謀算,亦未可知。不過,現下操心的不是姓梁的,你沒看見,今日堂上何大人的態度?不哼不哈的,實在讓人費解。我們要有所準備,從最壞處著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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