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這麼老市長,老市長的稱呼,他也就無所謂了,前兩天剛退,多老呀?
“噢--”南方正坐下說,“正議論我?說我的壞話了吧?”
“你從政多半輩子,為人正直又廉潔,這幾年,市財政收入都是兩位數增長,哪還有什麼壞話說呢,”闞來及遞給南方正一瓶純淨水說,“省裏要召開廉政工作會議,紀委領導點名讓你大會發言呢。”他接著又說:“這不,剛才部裏向我彙報了援藏報名情況,咱們市去五名幹部,與西藏的日喀則地區共同搭建新馬縣的班子,你猜怎麼樣,一共報了一百八十七名,我可是錯誤地估計了年輕人覺悟了--”
他說著推過一遝決心書說,你看你兒子南信寫得申請決心書,最生動,決心最大,部裏推薦他去當縣委書記呢。
“啊?讓南信當縣委書記,”南方正說不上是喜悅,還是憂鬱,“他,他能幹得了嗎?”
闞來及笑笑:“老市長,不是他能不能幹得了的問題,我們是考慮你剛退休,又就這麼一個兒子,家裏能不能舍得,能不能離開的問題。”
南方正點點頭:“這樣吧,我回去和老伴商量一下。”他停了停又說:“要是同意他去的話,或者說就是不去,我有件事情,想請闞書記幫一下忙。”
闞來及瞧著南方正問:“老市長,你說,什麼事情。”
“話說是前年了,全省政法係統公開錄用幹警的時候,你們可能知道,我兒媳婦也參加了考試,報的是司法局,一共要兩名,她和一名鄉幹部考了個並列第二名,部門意思是取我兒媳婦,我聽說後給兒媳婦做了工作……”南方正說得越來越激動起來,“當時,我可是許了願的,鄉幹部不容易,你就讓了吧,等我退休前後,一定想法給你安排了,本來呢兒媳婦在學校挺好,可她是學法律的,就有這麼個願望,這兩天,家裏人都讓我還願……”
“這事兒我聽說過。”闞來及打斷了南方正的話,“安排應該,我給人事局打個電話,讓他們盡快安排。”
“闞書記,謝謝了。”南方正有點兒激動了:“光打電話不行,你寫個條子吧,我讓兒媳婦拿著條子去找範曉曉。”
“沒問題。”闞來及順手從筆筒裏抽出一支筆,拿過便箋,刷刷刷地寫了起來,寫完後遞給南方正:“老市長,你看這麼寫怎麼樣?”
南方正看後點點頭:“好,寫得好,這樣吧,你們開會,我走了。”闞來及送到門口說,“老市長,南信去西藏的事情,可等你的意見了,要是別人,我們認為行,早就拍板了。”南方正擺擺手說,“好,我明天就給信兒。”說完把條子揣在兜裏大步走了。他聽聲音好像組織部幾個人也隨著出來了,跟在他身後。他對這些幹部都沒有好印象,理都不理地往前走著,剛要拐下樓梯,和楊柳吟走了個對麵,他站住剛要說什麼,楊柳吟先封了他的口:“噢噢,老市長,我抽空再看您,闞書記找我有要緊的事兒……”
南方正回頭瞧一眼楊柳吟,心裏嘀咕,闞書記找你有急事兒?市委書記找你個小副局級幹部能有什麼急事兒,然後吐了口唾沫,不是什麼好餅,知不知道天下還有羞恥二字呢,在賓館裏搞了那麼個惡作劇,見了我臉都不紅?想到這他又責怪自己。常委會上通過了提拔她任教育局副局長後,自己發什麼信息呢,當時慌什麼呢?後來擔心什麼呢?又一想,別說,那張惡作劇的照片確實是挺嚇人的,它可以破壞家庭,敗壞自己在社會上的威信,這個副局長要是真的當不上的話,她會破釜沉舟地胡鬧嗎?她是不是又在闞書記身上打主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