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機隨著楊柳吟出門進了駕駛室,推開右側座的車門,楊柳吟一貓腰進去坐下說,“走,去真漂亮美容院。”
靳玉嬌坐在那窄小的沙發上瞧著那杯茶水,一股淡淡香氣撲進鼻子,想起楊柳吟說的好茶,她端起杯子聞了聞,不,不是這裏的香氣,細細一嗅,是女人常用的那些化妝品融在一起的一種味兒,所以,乍一到鼻沒聞出來,是因為和茶味混在一起的,辨不清楚。反正肯定是那些東西的混合物味兒,說明她用的這類東西名目繁多,且淡雅高檔。她回味著楊柳吟那些奉承的話,不但沒有一點點自豪感受,卻從心底泛出一種苦楚楚的滋味,因為那是沒有換回所得,隻是曆史而已了。她看看手表,喝口茶,右腿搭左腿上,苦楚楚的心境裏漸漸地又加上了一種無聊的感覺,無奈的滋味,她坐不住了,想站起來留個條子,說明天上班準時到這裏。突然,一聲不客氣的敲門聲傳來,她喊一聲:“請進。”不料,推門進來的竟是王風耀。
“靳老師”,王風耀並不覺得奇怪,“你在這裏?”
靳玉嬌站起來說:“孩子上重點小學的事兒,你不是給楊局長打了電話嗎?我來找她了。”
王風耀很沒把楊柳吟當回事兒的口氣:“楊柳吟呢?”
“我正和她說著,突然來了個信息,”靳玉嬌說,“說是去去就回,讓我在這兒等一等。”
王風耀問:“到哪兒去了?”
靳玉嬌說:“不知道。”
王風耀問:“那肯定是在樓裏了。”
靳玉嬌說:“不知道。”
“靳老師,”王風耀剛想說找大局長,話到嘴邊改了口,“還真就得找她,大局長退休了還沒配上,她又管常務,又分管中、小學重點校工作。”然後又說:“你等等,我讓人去找她。”
王風耀一出屋的斜對門就是教育局秘書科,他進去一問,說是楊局長坐車走了,接著問了她的手機號,連打幾遍都是錄音:“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王風耀回到楊柳吟辦公室把找楊柳吟的情況說完,然後說:“靳老師,我還有急事兒,你是坐會兒是怎麼的?”靳玉嬌看看表說:“不等了,我也走吧,楊局長忙,那就明天一上班我再來。”王風耀說:“你不用來了,明早一上班我來堵她。”靳玉嬌說:“還是給楊局長留個條子,就說你來了,要明早來見她。”王風耀口氣很硬地說:“不用了,我告訴他們秘書科,讓她明早一上班到我辦公室去。”靳玉嬌有所感動地說:“王主任,那你就費心了。”王風耀說:“自己家人還客氣什麼,應該的。”然後問:“你到哪兒去?”靳玉嬌看看表說:“快到吃午飯時間了,我回家。”王風耀說:“走吧,坐我車送你。”靳玉嬌沒推辭,和王風耀一起出了門,她瞧著王風耀進了秘書科,站在門口聽到了王風耀反複強調兩遍的大聲吩咐:“明天一上班讓楊柳吟到我辦公室去一趟……”對王風耀產生了新的好感。
南方正走出時尚的辦公室,壓抑感在心胸裏散開來,他想了想兒子南信說的那些話,現在品味起來,談不上是歪理邪說,也不是義正辭嚴,地地道道的玩世不恭,似乎覺得很現實,自己辛辛苦苦幹了這些年,在位的時候,自己身邊的幹部借著自己的影響和權力為別人提拔說情、去撈好處。比如王風耀、時尚等不止一次兩次安插、提拔親屬,知道的擋住了,不知道的過去就過去了,而家裏這幾件事,自己卻嚴嚴地把著關,如今要是落實不了,讓家裏人埋怨也得幹聽著。他感受到事情有難度了,一看手表,還不到吃午飯時間,索性去闞書記那裏,為南信的事兒策略地說上一句,畢竟和他的關係,還不同與時尚的關係。他一進辦公室,闞來及正在外室小會客廳聽組織部副部長的彙報,見他進來,熱情地打招呼:“哎呀,老市長,請坐,請坐,剛剛,我們還在議論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