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節 毛澤東談笑試晴雨,聯合艦隊遭覆滅(3 / 3)

這時,周圍幾個人紛紛表態:“堅決服從命令聽指揮!”“保衛林副主席!”“保衛林副部長!”

林立果接著說:這次總的任務代號叫“571工程”,即“武裝起義”。江騰蛟是前敵總指揮。搞成了論功行賞,王飛就是空軍司令,劉世英就可以當副司令,李偉信可以當外貿部長。其他人都要重用。成敗在此一舉。程洪珍在中間插話說:“勝者王,敗者寇。”林立果聲嘶力竭地叫喊道:“敗了也不是寇。搞成了一切都好了,失敗了就打遊擊!”

這天夜裏,在空軍學院秘密據點裏,林立果、周宇馳還同王飛進行了密談。他們讓王飛看了林彪的手令,談了謀害毛澤東的陰謀,要王飛和周宇馳共同負責北京方麵。最後,林立果把葉群帶給黃永勝的密封大信袋交給王飛,要王飛送給黃永勝。

9日和10日,林立果、周宇馳、江騰蛟、王飛等人,又先後多次在一起密謀,繼續具體策劃謀害毛澤東的辦法。除了8日夜間提到的一些辦法外,他們又提出了用“日本人對付張作霖的辦法”,製造第二個“皇姑屯”事件,在毛澤東乘坐的專列通過時,炸蘇州附近碩放的鐵路橋。江騰蛟說:要炸鐵路,碩放那一段比較合適,附近沒有陸軍部隊。周宇馳說,車一炸壞,就發動附近機場的部隊以搶救毛澤東為名衝上去,在混亂中“解決問題”。並計劃派魯瑉去幹。他們還提出了讓陳勵耘派飛機轟炸火車等辦法:“把列車打停後,欺騙戰士說,上去抓凶手,看到還活著的都把他幹掉。”

在北戴河的林彪、葉群,時刻注視著林立果等在北京的策劃和部署,並與黃永勝等進行著頻繁的電話聯係。9月10日上午,林立果派劉沛豐專程到北戴河送密件。中午,由王飛將林立果從北戴河帶來的密封親啟件送給黃永勝。這一天,黃永勝同葉群5次通電話,最長的兩次分別達到90分鍾和135分鍾。下午4時,劉沛豐又從北戴河起飛回北京,並帶回了林彪給黃永勝的親筆信。信的全文是:

永勝同誌:很惦念你,望任何時候都要樂觀,保護身體,有事時可與王飛同誌麵洽。

敬禮

林彪

林彪為什麼要給一天通了五次電話的黃永勝寫這樣一封親筆信?黃永勝當時是總參謀長,而王飛不過是空軍司令部的副參謀長。為什麼林彪要黃永勝“有事時可與王飛同誌麵洽”?很明顯,這不是一封普通的問候信,而是反革命集團內部的一封“接頭”信,實際上是林彪發出的又一個手令。這封信上沒有日期,就是為了便於林立果根據陰謀活動進展的情況,在必要時使用。

後來,林立果、周宇馳把這封信交給王飛,叫他在必要時送給黃永勝,並要他做黃永勝和林立果、周宇馳之間的聯係人。

一個“抽鞭子”的電話

9月10日過去了。

林彪一夥要謀害的是毛澤東,但他們麵對的卻是整個人民。他們既要搞反革命武裝政變,又不能讓陰謀暴露,他們既要蒙騙一些人供他們驅使,又不能讓這些人了解底細,這就給他們帶來了無法克服的困難。林立果、周宇馳、江騰蛟等人經過兩天兩夜的緊張策劃,盡管他們詭計多端,機關算盡,還是沒有商定一個大家認為有把握得逞的謀殺毛澤東的具體辦法。

兩天的時間不算長。但是,在北戴河的林彪和葉群沉不住氣了。11日上午11點多,周宇馳給王飛打電話說:“葉主任給林立果打電話,發火了,你趕快來研究一下。”接著,林立果又打電話給王飛說:“主任剛才打電話給我們抽鞭子,她還要給你打電話,你要有個思想準備。”林立果還說:“現在是勢在必行,不能再猶豫了。你的代號就叫‘阿飛’,周宇馳的代號叫‘銅鈴’。”王飛聽了很緊張,便對林立果說:“我馬上到你那裏去。”

這個電話剛打完,還沒放下耳機,總機說,不要放,葉群來電話。線路接通後,葉群先講了幾句客套話,就說到了“正題”。她假裝“關切”地說:“我們對你們是很關心的。你們的每一點我們都為你們考慮。林副主席對你們很信任。托你們辦的事應該抓緊辦。”說到這裏,葉群的語調變得嚴厲起來了。她說:“我們全家的身家性命都托給你們了。聽說你有很大顧慮,總想‘抽梯子’。怕什麼?就是死了也是烈士嘛!”

王飛連忙分辯說:“不是怕。我參加革命的時候還沒有想到活到快50歲呢!是不好搞,怕搞不好把你們也連累了。”

葉群說:“林副主席曆來說話一句算一句,不考慮成熟,不會要你們辦的。辦了不會虧待你們的,什麼問題都好辦。你們將來都是‘常’字號的。”在作了一番利誘以後,葉群又拿出了威脅的一手。她陰險地說:“你們忙活了這幾天,現在就是不搞也好不了,人家也不會饒過你們的。你們也跑不了。現在是一根繩子把我們的命運拴到一塊了。想脫也脫不了。隻有同生死,共命運,不能把我們當‘省油燈’!”

王飛又連忙辯解說:“我考慮的是困難,怕連累你們,不是別的。”

葉群說:“有困難想法克服嘛!哪有不困難的事?你們想想辦法嘛!江騰蛟那裏是千載難逢的好時機,他(指毛澤東)到了我們根據地裏了,不要坐失良機,要當機立斷!”

王飛說:“我馬上去找他們研究,盡力去辦。”

這時,葉群又裝出一副關懷的樣子說:“你家裏有什麼困難嗎?”“錢夠不夠用?”“你的小孩多,帶不過來,我幫助你們帶。”最後,葉群要王飛在下午6點鍾給她一個回話。

殺害毛澤東的陰謀破產

從北戴河抽來的一陣鞭子,把本來已經十分緊張的林立果等一夥反革命分子,打得四蹄騰空,開始了更緊張的陰謀活動。

王飛和葉群通話後,放下耳機,趕緊坐車到空軍學院禮堂,在那裏又另換一輛車,向西郊機場急馳而去。當他走進那所作為秘密據點的平房時,林立果、周宇馳和江騰蛟正在密談。王飛聽到他們在議論代號,他覺得把自己叫“阿飛”太露了,便插上去說:“我不叫‘阿飛’,我還叫原來的名字。”林立果說:“還是有一個代號方便。”王飛推托說:“你在普通電話上講了,不能用了。”林立果說:“那就改叫‘黃翔’,老周叫‘金鍾’。”(除周宇馳、王飛外,其他“艦隊”成員也有代號。這些代號都報給了林彪、葉群,並通知了“艦隊”成員。從林彪、葉群外逃時準備帶走的一個本子中,查到了葉群親筆記下的代號,在用紅油筆寫的“銅鈴”、“阿飛”等代號旁,分別用鉛筆寫了“金鍾”、“黃翔”等新改的代號。代號後麵寫有周宇馳、王飛等人的電話號碼。)

商定了代號以後,林立果說:“林副主席決心已定,要堅決搞,就是研究如何執行的問題了。”於是,這一夥反革命分子又進行了更具體的策劃。

他們商定了上海與北京之間的聯絡密語:“打響了”就叫“王維國病重”,“打成功了”就叫“王維國病愈”,“打壞了”就叫“王維國病危”。林立果還叫李偉信來把這些暗語記錄下來。

他們把專門從武漢地區叫來的一個師政委關光烈接到秘密據點,要他調火焰噴射器到上海交江騰蛟指揮,調部隊到北京,供他們發動反革命武裝政變使用。

晚上,林立果、周宇馳、江騰蛟又把魯瑉叫來一起密謀,具體策劃由魯瑉到碩放去炸毛澤東乘坐的專列。

林立果還不斷地以封官許願,給他的同夥打氣。他宣布:“首長講,誰完成這個任務,誰就是開國元勳。”“搞成了,我在北京開十萬人大會歡迎你們,到那個時候,你們都是國家棟梁,有功之臣,要論功行賞。北京軍區司令不是你江騰蛟幹我還不放心。”江騰蛟得意忘形地說:“我當政委,老魯(指魯瑉)當司令。”周宇馳說:“完成了任務,政治局委員,副總理,由他挑選。”

可是,就在這天夜裏,正當他們做著篡黨篡國的黃粱美夢的時候,王維國從上海打電話向他們密報:毛澤東已經離開上海北上了!

在林彪一夥緊張地策劃和部署謀害毛澤東的幾天裏,毛澤東停留在杭州。對於林彪一夥的陰謀,毛澤東是否有所察覺?我們無從猜測。但是,毛澤東的行動,卻完全出乎林彪一夥的意料:

毛澤東在杭州停留的時間,遠沒有他們估計的那麼久。9月10日下午,毛澤東離開杭州。心懷鬼胎的陳勵耘匆匆趕到車站,竟不敢上前同毛澤東握手。

毛澤東在上海停留不到24小時,沒下火車。11日上午接見一些負責人時,林彪一夥計劃要在毛澤東接見時動手的王維國,沒有被允許上車。

11日晚上,當林立果、周宇馳、江騰蛟、魯瑉正在策劃炸碩放鐵路橋時,毛澤東乘坐的列車已經離開上海,平穩地駛過碩放。

意外的消息,如一聲驚雷,對林彪反革命集團是個沉重的打擊。他們暗害毛澤東的種種陰謀破產了!當時在場的李偉信,在他寫的親筆供詞中,描述了林立果等聽到消息時的沮喪情景:

我發現他們開會的房間打開著,走到門口一看,魯瑉不知何時已走,裏邊還有林立果、周宇馳、劉沛豐、於新野四人,室內氣氛異樣,剛才那種囂張氣焰已為神色茫然所代替,眾人目光滯呆,低頭不語。原來偉大領袖毛澤東已北上返京,企圖謀害主席的陰謀破產了。林(立果)流著淚說:“首長”交給我的任務沒有完成。“首長”連生命都交給我了。我拿什麼去見“首長”。沉默了一陣,周宇馳歇斯底裏地說:現在難過也沒用,也沒有其他辦法,隻有等到國慶節那天,“首長”托病不去,我駕直升飛機去撞天安門!過一會又說:直升飛機要兩個人,你們誰能跟我一塊去。當時沒人敢說,可能也都知道這是一個極不現實的惡念。等了一陣,在周宇馳催促下,於新野說,我可以去。劉沛豐後來也表示可以去。最後我也表示可以去。林立果此時假惺惺地說,這樣不行,我不允許你們這樣做。至此,這場駭人聽聞的密謀才告結束。

但是,陰謀並沒有結束。

反革命的“兩手”

林彪反革命集團在《“571工程”紀要》中,對於發動反革命武裝政變的後果,按照他們自己的願望,曾作了這樣的設想:

兩種可能性:

奪取全國政權,

割據局麵

可能是出於反革命陰謀活動的特殊需要,在林彪身上有兩個明顯的特點:一個是反革命兩麵派:表麵上一套,背地裏一套;說的一套,做的一套;當麵喊萬歲,背後下毒手。一個是反革命的兩手:在進行著一個陰謀活動時,就準備著另一個或幾個陰謀。所以,他們在策劃謀害毛澤東的同時,就布置吳法憲等安排飛機,為南逃廣州、另立中央和叛國外逃作準備:

9月8日晚,葉群就給吳法憲打電話,要他給林彪準備5架飛機,並堅持要吳法憲把任務交給當時住院治病的空軍司令部副參謀長胡萍。第二天,吳法憲便告訴了胡萍。

9月8日晚上9點多,林立果從北戴河回到北京,在機場候機室命令胡萍為林彪準備兩架飛機。胡萍當晚找空軍某師原副政委潘景寅等人,研究了使用的飛機和機組人員,並要潘景寅把名單報給周宇馳。

9月11日晚11點多,葉群給胡萍打電話說:“那位小將(指林立果)都給你談了吧,談得好吧?”胡萍說:“談得很好。”葉群說:“要你準備飛機是不是有難處?”葉群接著又說:“這件事我和胖司令(指吳法憲)也都作了安排,你要抓緊準備。”

幾天來,胡萍也不去醫院治病了。他按照葉群等人的布置,加緊督促和檢查飛機的準備情況。

9月12日,林彪一夥得到毛澤東離開上海的密報,經過緊急策劃,做出了立即南逃廣州的決定,企圖另立中央,造成“割據局麵”。下午四點半左右,在西郊機場秘密據點,周宇馳對胡萍說:“毛主席最近找了很多負責同誌談了話,首長看這形勢很不好,決定13日離開北戴河去廣州。”據胡萍供述,周宇馳具體交待他說:

三叉戟飛機256號,今天送林立果回山海關,“首長”走時就用這架飛機。

準備一架伊爾-18,13日7時飛山海關,拉上部隊,再到上海落個地,飛往廣州沙堤機場。

另派一架多座的三叉戟飛機,拉上“機關”的人,13日8時直飛廣州。告訴機長,這架飛機聽王飛指揮。

再用一架安-12飛機,拉上二架雲雀直升機,也飛廣州去。

另外,派一架安-24飛機,先“訓練”去上海,再到廣州,好給林彪到小機場時使用。

下午5時左右,胡萍把派256號飛機送林立果去山海關的任務交給了潘景寅。然後,他電話通知空司航行局局長,252號(為了保密,他把256號說成252號)晚7時飛山海關,發訓練預報,要他親自掌握。並說:“值班的就不要講了。”

晚上,胡萍又按照周宇馳的要求,準備了其餘的飛機,配備了機組名單,並假借訓練名義,申請了假航線和起飛時間。

部署南逃

9月12日,毛澤東乘坐的專列,早已跨過長江,呼嘯著飛馳在華北的原野上,往北,往北……

如果說,幾天來,“聯合艦隊”的秘密據點裏,籠罩著一種詭秘、緊張的氣氛;現在,這裏卻顯現出慌亂的景象。那北上列車的隆隆聲,仿佛在這裏震蕩。

空軍學院小樓裏,林立果在一些人的幫助下,匆忙地收拾行裝,準備去北戴河。他把在北京部署南逃的事,交給了周宇馳。

傍晚,江騰蛟、王飛先後來到小樓。在場的還有於新野、李偉信等人。周宇馳向他們宣布了南逃的決定:“毛主席回來以後,就要開三中全會,就要動手了。林副主席決定立即轉移去廣州,要軍委辦事組黃、吳、李、邱明天到廣州。要保證他們安全地上飛機。”周宇馳接著說:去了以後,立即召開師以上幹部參加的緊急會議,進行動員,宣布另立中央,實行割據,形成南北朝的形勢。並利用廣州的廣播電台發表廣播。周宇馳還說:“我們還可以爭取外援,林彪在蘇聯是有威望的。”

周宇馳宣布了南逃飛機起飛的時間和路線,接著交待任務說:明日早上6點,江騰蛟、王飛、於新野三人到西郊機場平房,由王飛打電話通知黃永勝來,由江騰蛟負責機上警衛工作。

散會的時候,周宇馳叫王飛、於新野趕快去組織“機關”南逃的人員。

周宇馳又交待李偉信,要他在13日乘去上海的那架伊爾-18飛機,到上海後,設法讓飛機上的80到90名警衛部隊下來,給他們找好住的地方,換上“上海小組”和上海“教導隊”的人一起去廣州。並叫李偉信把上述情況通知“上海小組”的蔣國璋,並要蔣國璋立即報告王維國。

“康曼德”潛回北戴河

9月12日傍晚,毛澤東乘坐的列車,平穩地徐徐駛進北京站。

差不多在這同時,“聯合艦隊”的“司令官”林立果卻帶著劉沛豐、程洪珍,一大堆行李,乘坐三叉戟256號專機,十分詭秘地離開北京去北戴河。他自己開汽車到機場,在機坪上飛機,除了準備把汽車開回的陳倫和以外,沒有任何送行的人。

晚上7點40分,三叉戟256號飛機由潘景寅等駕駛,從北京西郊機場起飛了。升到空中,林立果拉下前艙的小蓋板,向外張望。天空,繁星閃耀;地麵,燈火輝映。大自然的景色依舊是那麼壯麗。但是,這時的林立果卻像一個竊賊貪婪地看著自己無法到手的寶物,長歎一聲,狠狠地說:“北京啊,暫時分別了,看來可能要割據一段時間了。”

在飛機上,也許是為了自我安慰,也許是為了給同夥打氣,林立果繪聲繪色地向劉沛豐、程洪珍等講述南逃廣州的計劃,描述著他們的“光輝前景”。

快到山海關機場了。林立果對程洪珍說:“下飛機後,你要把電話保密機換到直通北京的那條線上。明天7點鍾,首長要和協和號(黃永勝的代號)通電話。電話保證不好,你要負責!”林立果還交待程洪珍,要注意飛機的維護、加油、警衛等情況。

晚上8點15分,飛機在山海關機場落地。林立果到駕駛艙裏,對機組人員說:“明天林副主席也要坐這架飛機。人民解放軍戰士要聽林副主席的指揮,關鍵時刻要起作用。我代表林副主席謝謝大家。”下飛機後,林立果把程洪珍等人留在機場,他自己帶著劉沛豐,開著機場的吉普車,往北戴河急馳而去。

在“婚禮”的掩護下

北戴河,林彪、葉群住宿的蓮花石96號樓,從來沒有這樣忙亂過。

自從9月6日,林彪、葉群接到毛澤東與各地負責人談話的情報後,到9月12日,這是林彪生命的最後一個星期,大概也是他一生中最緊張的一個星期。

在這7天裏,林彪、葉群直接策劃和指揮了殺害毛澤東以及南逃廣州的陰謀。

在這7天裏,林彪、葉群與黃永勝、吳法憲、李作鵬、邱會作進行了頻繁的秘密聯係。根據軍委電話總機話務員的通話記錄單記載,7天中,他們之間通過軍委電話總機接轉的電話有51次(不包括自動電話)。其中,葉群在北戴河用保密機與黃永勝通話16次,與吳法憲通話5次,與邱會作通話10次。僅這31次電話,通話時間合計948分鍾,即將近16小時,相當於兩個工作日。其中,通話時間超過50分鍾的有8次,最長的一次135分鍾。

在這7天中,林彪、葉群在策劃和指揮殺害毛澤東、南逃廣州的同時,還緊張地進行了叛逃的準備:

9月7日上午9時50分左右,葉群叫秘書通知留在北京的秘書,把俄華字典、英華字典、俄語和英語會話,讓飛機(準備送女兒到北戴河的飛機)帶來。為此,飛機起飛時間推遲了近一小時。

9月7日晚約9點30分,總參二部的一位參謀照例給葉群“講課”,原來應該講馬其頓國王亞曆山大或美國電影《巴頓將軍》,可是,葉群卻突然拿著《世界地圖集》,問蒙古有哪些大城市,哪些地方有蘇聯軍隊,中蘇、中蒙邊境地區有多少蘇聯軍隊。

9月8日上午,周宇馳在北京找尚登峨(空軍司令部航行局原局長),要他搞一本蘇聯航班地圖。

9月9日上午11點30分左右,葉群要秘書通知留在北京的秘書,把有關中美關係的文件送來。

9月9日下午,周宇馳布置許秀緒(空軍司令部雷達兵部技術處原副處長、“聯合艦隊”成員)搞一份東北、華北、西北地區雷達兵部署圖。

9月9日晚9時,周宇馳布置王永奎(空軍司令部情報部技偵處原副處長、“聯合艦隊”成員)搞一份可作導航用的周圍國家廣播電台頻率表。

9月10日上午,周宇馳要魯瑉把福建、江西、廣東、廣西的一、二、三級機場的位置、長度、寬度“拉個單子”給他。

9月11日上午11時左右,葉群要秘書通知留在北京的秘書,把全軍副軍以上幹部名冊、部隊部署情況登記表以及全軍幹部工作座談會的全套文件送來。

在這期間,林彪、葉群為了掩護他們的陰謀活動,一方麵不斷地放出空氣:林彪要“動一動”,“利用坐飛機運動運動”,“準備去大連”,“國慶前回北京”等等。另一方麵,還在北戴河導演了為女兒訂婚的活動。9月7日,葉群把女兒接到北戴河,製造出女兒即將結婚的氣氛,從北京到廣州,都開始有人送禮。9月12日下午約3時30分,林彪一夥在緊張地準備南逃廣州的同時,在北戴河為女兒舉行了“訂婚”儀式。又是送禮,又是照相,葉群還裝扮成送女出嫁的慈母模樣,抱著女婿哭了一場。同時,葉群又放出空氣,在走廊裏對女兒說:“立果知道你們訂婚,來電話說,今晚一定要趕回來祝賀。”

12日晚上,為了慶賀“訂婚”,96號樓裏正在放映電影《甜甜蜜蜜》。不到9點,林立果突然進來了。這位專門“趕回來祝賀”的弟弟,見了姐姐隻說了一句:“祝賀你們!我馬上要到首長那裏去!”就急忙和葉群一起,鑽進林彪的客室進行密謀去了。

但是,盡管林彪、葉群、林立果等人怎樣保密,在林彪辦公室的工作人員中,有越來越多的人不同程度地感覺到了氣氛的反常。他們互相猜測著,探聽著,議論著,想弄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也有個別的內勤工作人員,聽到了林彪、葉群、林立果密謀逃跑的片言隻語。

在這種情況下,警衛部隊的一些同誌了解到發生在96號樓裏的不正常情況,立即報告了中央。

陰謀敗露

北京,人民大會堂福建廳燈光明亮。周恩來正在主持討論將在第四屆全國人民代表大會上作的《政府工作報告》的草稿。

10點30分左右,周恩來獲悉來自北戴河的報告,立即向吳法憲查問三叉戟飛機秘密調到山海關機場的情況。

吳法憲接到周恩來追查飛機的電話,十分驚恐。他給胡萍打電話說:“今晚在山海關的飛機是怎麼回事,總理查來了,事情鬧大了。你們怎麼搞的,你知道不知道?”胡萍撒謊說:“不知道,隻聽他們說進行訓練。”吳法憲說:“訓練為什麼不回來?”胡萍推托說:“我查一查。”

胡萍接到吳法憲的電話後,立即打電話給周宇馳通風報信,向周宇馳密報了周恩來追查256號專機的情報。胡萍說:“看來事情麻煩了。”並要周宇馳“早打主意”。

胡萍又給駕駛256號飛機到山海關的潘景寅打電話,把周恩來追查飛機以及自己撒謊欺騙中央的情況,告訴了潘景寅,並且與潘景寅密謀對策說:“如果吳法憲查問你256號飛機的事,你說我根本不知道,是你們自己安排訓練的。如果問訓練為什麼沒有回來,就說飛機有點毛病。”

沒有多久,吳法憲第二次打電話告訴胡萍,總理有兩條指示:

一、沒有命令,這架飛機任何人都不準動;

二、這架飛機今天晚上準備飛回來,但不準帶任何人回北京。並要胡萍馬上把總理的指示通知潘景寅。胡萍在把周恩來的指示告訴了潘景寅後,又交待潘景寅:如果查問你飛機是什麼毛病,你就說發動機故障。

胡萍一方麵繼續謊報情況,欺騙周恩來,來對抗周恩來要256號專機返京的指示。另一方麵,再次派人給周宇馳報信。他對專機服務隊的一名副隊長說:“你趕緊去周宇馳那裏,告訴周宇馳,事情很複雜,告訴他們趕緊行動,候機室這邊有我應付。”這個副隊長立即到了設在工字房的秘密據點,把胡萍的話轉告了周宇馳。周宇馳說了一聲“好吧”,就趕緊回到屋裏打電話去了。

一次沒有開完的黑會

當周恩來追查256號專機的秘密行動的時候,空軍辦公大樓西三樓南側最西頭的辦公室裏,一個黑會正在進行。王飛、於新野按照周宇馳的布置,召集劉世英、魯瑉、賀德全、朱鐵錚(空軍司令部辦公室原處長),鄭興和(空軍司令部軍務部裝備處原處長)等,研究確定“機關”南逃人員名單和行動計劃。他們先研究了總的名單,然後研究了分別隨同黃、吳、李、邱上飛機的分組名單,研究了通知南逃人員的方法,去機場車輛的安排,集中的地點,還確定了分別給黃、吳、李、邱的秘書和司機“做工作”的人。

在這中間,王飛叫鄭興和以“首長打靶”為名,到警衛營取手槍30支,子彈2000多發;衝鋒槍2支,子彈200發,裝到汽車上。

王飛還提出,會議結束後,他要帶幾個人去西郊機場,實地察看一下人員集中的地點和上飛機的位置。並計劃在第二天淩晨人員集中後,由他進行簡單“動員”,由鄭興和發槍。

可是,晚上11點,他們的黑會還沒結束,周宇馳給王飛來電話說:“暴露了,不搞了。”

會場一片慌亂,王飛宣布:“以上一切,統統作廢。”他要大家“就當沒有這回事”,馬上解散,注意保密。並叫把會議記錄和幾份名單拿到廁所銷毀。叫鄭興和把槍還給警衛營。

但是,於新野拿著的一份名單,當時卻沒有銷毀,從而為這次黑會留下了有力的物證。

倉皇叛逃

還是9月12日晚上。北戴河96號樓過廳裏,為慶祝“訂婚”而放映的第二部影片《假少爺》也快結束了。

林彪、葉群、林立果等人,在“去大連”的幌子下,緊張地進行著南逃廣州的最後準備。這時,胡萍密報的周恩來追查256號專機的情報傳到北戴河,好比在亂哄哄的蜂窩裏,又燃起了一團火。

深夜約11時40分,葉群神色緊張地把林彪的警衛秘書叫到林彪那裏。她讓警衛秘書先在門口等著,自己到林彪的客室裏,悄聲說了幾句話,然後把警衛秘書叫了進去。林彪坐在沙發裏,那張蠟白的臉變得更白了。他對警衛秘書說:“今晚反正也睡不著了,你準備一下東西,馬上就走。”

頓時,96號樓裏像開了鍋。葉群披頭散發,發瘋似地在走廊裏跑來跑去,不住地喊叫:電影別演了!快調車,快調車,越快越好。她又把警衛秘書叫到衛生間裏說:快點吧!什麼東西都不能帶了,有人要來抓首長,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警衛秘書叫人去通知林彪的司機快把車開上來,然後來到值班室。他想弄明白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便要了北京胡萍的電話,他問胡萍:“首長要馬上走,什麼也不帶,我覺得方向不明確,林立果跟你講過到哪兒去嗎?”胡萍緊張地說:“你不要問了,不要問了,你不要往北京打電話了。要走你就趕快收拾收拾準備走吧!”說著,就把話筒放下了。

林立果也像熱鍋上的螞蟻,到處亂竄。這時他跑進來,把警衛秘書拉出去說:“快點吧!有人要來抓首長。我給周宇馳打個電話,你在這裏看一下。”林立果打電話時,警衛秘書聽到他在電話裏說:“首長馬上就走,你們越快越好!”

林立果打完電話出來,又催警衛秘書調車。接著葉群也來催促。警衛秘書提著兩個皮包,向外走去,邊走邊喊:“把車開上來,把車開上來!”

林彪的司機把車開進了96號樓車庫。警衛秘書從外麵走進車庫。在裏麵,劉沛豐手裏提著三四個提包,首先上了車,接著葉群、林立果上了車,最怕著涼的林彪一反常態,沒穿大衣,也沒戴帽子,最後一個上了車。

這時,已經接近午夜12點,林彪的汽車開動後,林彪問林立果:“到伊爾庫次克多遠,要飛多長時間?”林立果說:“不遠,很快就到了。”

林彪的汽車一開動,警衛部隊知道了。他們來到58樓附近的馬路上,向急馳而來的汽車揚手示意,要司機停車。汽車裏,葉群對司機說:“8341部隊對首長不忠,衝!”司機便按著喇叭,加快車速,衝了過去。

坐在林彪汽車裏的警衛秘書,思想上進行著激烈的鬥爭,車子開過58號樓不遠,他突然喊了一聲“停車”!司機對他沒有戒備,把車停了下來。警衛秘書立即跳出汽車。汽車裏響起了槍聲。警衛秘書也開槍射擊。警衛部隊迅速趕來。林彪的汽車立即逃跑了。它以飛快的速度,超過了在這之前警衛部隊派去機場報信的吉普車,向停在山海關機場的256號專機馳去。

海軍山海關機場,這時的氣氛也很緊張。

周恩來在通過吳法憲追查256號飛機的同時,又通過李作鵬向山海關機場了解情況,並下達指示:256號專機必須有周恩來、黃永勝、吳法憲、李作鵬“四個人一起下命令才能飛行”,可是,李作鵬在給海軍山海關機場場站下達命令時,卻篡改為“四個首長其中一個首長指示放飛才放飛。”並說:“誰來指示要報告我。要負責任。”

9月13日零點20分,林彪的汽車已接近飛機,256號飛機尚未發動。山海關機場場站負責人打電話請求李作鵬,飛機強行起飛怎麼辦?李作鵬不采取任何阻止起飛的措施,竟推托說:“可直接報告請示總理。”用詭話搪塞,拖延時間。

13日零點22分,林彪、葉群、林立果和劉沛豐倉皇登上飛機。他們不僅來不及通知等候在機場的程洪珍等人,連機組人員也沒上齊,就命令飛機起動滑行,強行起飛。這時,場站負責人又向李作鵬報告:“飛機已強行滑出。”李作鵬問:“飛機到哪裏了?”答:“快到跑道口了。”李作鵬說:“就這樣吧!”就這樣,256號飛機向著漆黑的夜空,逃竄而去。

山海關機場場站副站長趙雅輝等五位同誌,目擊了林彪等人叛逃投敵時的狼狽相,下麵是他們寫的《目擊記》:

我們在現場親眼看到叛黨叛國分子林彪、葉群、林立果及其死黨劉沛豐等人倉皇逃命,狼狽投敵的情形。1971年9月13日零點22分,林彪一夥乘坐紅旗轎車,極高的速度開到停在機場的三叉戟飛機附近。車還未停穩,林彪一夥就急忙下車。葉群、林立果、劉沛豐等拿著手槍,亂喊亂叫:快!快!快!快!快!快!飛機快起動!飛機快起動!葉群披頭散發,林彪光著禿頭,慌慌張張地跑到飛機駕駛艙門底下,在沒有客機梯子的情況下,這夥叛徒賣國賊慌忙順著駕駛艙的小梯子,一個一個往上爬。第一個上去的是劉沛豐,葉群往上爬的時候,林彪緊跟著往上爬,林彪的禿頭都頂著了葉群的腳。他們沒等機組人員上齊,連副駕駛員、領航員、通訊報務員都沒上機,飛機滑行燈也沒敢開,機艙門還未關上,飛機就急促起動,強行滑出。在滑行中,右機翼撞壞了停在滑行道旁的加油車罐口蓋,刮掉了機翼上的鋁皮,撞碎了機翼上的綠色玻璃燈罩和有機玻璃等。在沒有夜航燈光和一切通信保障的情況下,便在一片漆黑中,於零點32分,強行起飛,倉皇逃命。

請看,一個依靠騙術曾經竊得人民的一時信任,因而氣壯如牛的人,當他一旦感覺到將要在人民麵前暴露自己的真麵目時,是何等的膽小如鼠啊!

9月13日淩晨2點30分左右,林彪等人乘坐的256號飛機,在外逃叛國的途中墜落在蒙古溫都爾汗,機毀人亡。

兩條“尾巴”

林彪自我爆炸,他們的反革命政變陰謀徹底完蛋了。

但是,他們的陰謀活動還留下了兩條“尾巴”。

13日淩晨一點左右,在北京的周宇馳接到林立果決定叛逃的電話後,來到空軍學院小樓秘密據點,同於新野、李偉信密謀外逃。他們利用林彪的手令,編造謊言蒙騙了飛行中隊長陳修文。3點15分,在北京沙河機場劫持3685號直升飛機外逃,妄圖繼續追隨當時已經斃命的主子林彪。

外逃途中,駕駛員陳修文發覺了他們的陰謀,與這夥叛徒進行了英勇機智的鬥爭,采取措施飛回北京。6時47分,直升飛機在北京市懷柔縣境內降落。陳修文被周宇馳殺害,周宇馳、於新野自殺身亡,李偉信被逮捕。從直升飛機上,繳獲了他們所竊取的大批國家機密文件和大量美鈔。

在另一個地方――空軍第二高級專科學校的秘密據點裏,這時還隱藏著“聯合艦隊”的成員王永奎、許秀緒、王琢、陳倫和等人。他們在12日下午得到了林立果、周宇馳要他們南逃廣州的命令,12日深夜,奉命轉移到“二高專”據點待命。可是,焦急地等了一夜,卻杳無信息。他們分析,認為林立果已到廣州,便決定火速坐火車去廣州。9月13日下午,王永奎搞來了通行證,一起到了火車站。為了防備暴露,分散上了去廣州的火車,15日早上到達廣州。

但是,他們在廣州到處打聽,不但沒有找到林彪一夥在廣州另立的“中央”,也找不到林立果等人的下落,知道情況不妙。幾個人商量,決定逃往上海。16日,他們弄到了空白介紹信,偽造了姓名和身份,開了假證明,上了火車。當晚在廣東源潭車站被捕。

“聯合艦隊”覆沒了!它覆沒在人民的怒濤裏!

翻開浩瀚的史書,追溯漫長的曆史,所有的事實都證明,一切與人民為敵的人,都不會有好下場。“9?13”事件將作為又一個重要的例證,留在祖國的史冊上。

林彪折戟沉沙、暴屍於異國荒野的結局,真是曆史的巧妙安排;而林彪反革命集團的失敗,卻是曆史的必然。不管是怎樣的野心家、陰謀家,他們可以把謬論吹噓為真理,卻無法抗拒曆史的法則;他們可以謀害任何個人,卻永遠無法謀害作為整體的人民!

但是,那些反革命分子不會接受曆史的教訓。林彪反革命集團的一些殘兵敗將,又投到江青的“麾下”,繼續與人民為敵。

等待他們的,同樣是可恥的下場!

(摘自《紅牆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