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澤東在廬山上說過:“這一回保護林副主席。”雖說他明知林彪是陳伯達的主子,還是給林彪留了“麵子”。毛澤東在《我的一點意見》中,把批判陳伯達說成是“我同林彪交換過意見,我們兩人一致認為”。如此這般,也就拉了林彪一把。
周恩來抓住空隙搞了些改革
在毛澤東與林彪的鬥爭中,周恩來抓住空隙進行了一些重大的變革。
周恩來召集地質學家和地震學家,要求他們總結工作。有些精密儀器給“革命造反派”毀壞了,他懲罰了這些造反派。“革命怎麼能夠意味著忽視地震,置成千上萬人的生命於不顧呢?”地震區的幹部和醫務人員因為沒有迅速趕到現場照顧傷員和無家可歸的人,受到了斥責。周恩來說:“不要浪費時間查三代了。在社會主義國家裏所有受害者都有權利得到救助。”他保護科學家華羅庚,華的科研論文給紅衛兵沒收了。“這是偷竊!我們必須為科學工作者提供必要的和更好的條件……”
時不我待,周恩來分秒必爭,甚至不願浪費時間看表。他查看機器,下礦井……甚至抽時間去關心一個掏糞工人。這位工人由於工作成績突出當了勞動模範,曾受到劉少奇接見。劉成為“內奸”、“工賊”後,他就立即變成了“反革命分子”。周恩來問道:“一個普普通通的掏糞工人怎麼變成文化革命的對象?他是資本家嗎?”他使這個工人立即恢複了名譽,回到自己的家裏。
一些經濟專家也回到自己的工作崗位了。
要處理集權和分權的矛盾。這個矛盾至今還是中國經濟體製改革的一個頭痛的問題。工農業收入的70%留在省裏。這樣中央就沒有足夠的財源對大型工程進行投資。周恩來恢複了集權和中央計劃,當然沒有像50年代那樣嚴格。
在周恩來主持下,加強了防洪工程,修固了水渠和堤壩。周恩來向一個日本農業代表團問了幾個小時的問題,然後指示中國農業專家組研究日本的種稻技術。
他還主張對全國公路、鐵道和航空運輸進行大規模整頓。“沒有運輸,沒有能源,拿什麼去搞現代化?”他讚同建築巨大的葛洲壩。
1969年9月23日中國進行了第一次地下核試驗。29日在塔克拉瑪幹沙漠爆炸了第二顆氫彈。第二年4月第一顆人造衛星送上了天。聶榮臻說:“一切成就都是周恩來大力提倡高技術的結果。核科學家得到周恩來的保護,在整個‘文化大革命’期間從未停止工作過。”
周恩來召開了全國編輯、出版、發行工作會議。他嚴厲批評出書出得太少。馬、列、毛的書當然要首先出,“但也要讀曆史、地理,讀哲學。有些青年連世界地理位置、重大曆史事件都搞不清楚,知識麵越來越窄,這不行,這樣是不可能真正高舉毛澤東思想偉大紅旗的。一個人的記憶力有限,會出錯。一代人的經驗不記錄下來下一代人就難於吸取。”
周恩來在60歲生日時,曾勸他的同事寫回憶錄,要在“對往事還曆曆在目的時候”就動手。現在,他對舊話重提,他說:要讓年輕人懂曆史……“同誌們說,有的地方把封存的圖書都燒了,我看燒的結果就是後悔。”革命作家魯迅的著作在一所大學裏成為禁書,他憤憤地說:“這不是滑稽得很嗎!”
當然,周恩來最關心的是恢複科學研究。“這件事不能再延遲了。科學院必須把基礎科學和理論研究抓起來”……否則我們永遠趕不上科技的最新發展……要做的事情這樣多,而時間又這樣少……
周恩來在抵製林彪勢力方麵也做出了努力,不過做得十分巧妙,不露聲色,等待著最大的“牛鬼蛇神”的末日來臨。
(摘自《紅船交響曲》)
天安門晚會上林彪姍姍來遲
1971年五一節,天安門城樓上發生了一段鮮為人知的故事。
同往年的五一節一樣,上午,中央領導同誌登上天安門城樓,新華社攝影記者也跟在後麵,拍攝中央領導人和首都人民歡度節日的鏡頭。
毛澤東來了。
根據“文革”以來的既定模式,有毛主席在場,一定也有林彪在場。
第一個從大門出來的是毛澤東,身後緊跟著搖“紅寶書”的林彪。
站在城樓的露天台子上,靠著大殿門口的新華社攝影記者手握相機,“哢嚓”一聲,按下快門。但是,從鏡頭裏望去,瘦小的林彪顯得太單薄了,根本就不上照,貼在毛澤東高大身軀後麵,反差更大,讓人感到有一種滑稽感。
攝影記者心裏泛起一種遺憾的感覺。但他轉而一想,今天還有機會選擇更好的角度,拍攝一張較理想的相片。
攝影記者從鏡頭裏望去,第三個出來的才是周恩來,他仍然是那樣自如,堅毅。
緊接周恩來後麵的是康生、江青、董必武……
當天上午活動的時間很短。毛澤東先向城樓上各單位軍管會的頭頭們招手致意,然後來到城樓柵欄前向城樓下歡聲如雷的群眾遊行隊伍招手致意。
給人一種很明顯的感覺就是,與1966年毛主席登上天安門城樓接見紅衛兵時相比,他的精力和神采都不如那時了。人們不敢懷疑毛澤東的身體不如以前,隻是以為這是因為今天沒有穿綠色軍裝的緣故吧。
當天下午,部分領導人又到勞動人民文化宮和北京市群眾一道遊園。但毛澤東、林彪沒有去。
負責拍照的新華社記者白天拍了一天的照,花了幾十卷膠卷,馬上派人送回社裏的印刷車間衝洗印刷,以便第二天就能見報。
拍攝記者剛剛拍完下午中山公園的遊園場麵,又馬不停蹄地趕到天安門城樓。因為晚上還有更大的盛會,在天安門廣場放焰火,而中央領導人都要出席晚上的盛會。為了做好充分的拍攝準備,防止曝光不足而影響這曆史鏡頭的拍攝,記者對拍攝的燈具進行了一次細致的檢查。一般情況下,有毛主席出席的晚會,記者不能使用多用手燈。
當拍攝記者趕到城樓時,工作人員已經開始布置城樓的座席,座席排烈是按照職位大小嚴格劃分的。台子正中放著一張圓桌,周圍放了幾把椅子。兩邊又各有幾張圓桌。
不用介紹,正中的那張圓桌是毛澤東和林彪坐的,是主席桌。
政治局常委、在京的政治局委員坐兩邊的桌子。而中央各部門的領導們則站在桌子的後麵。
工作人員進進出出,上上下下,顯得十分忙碌。
本來晴朗的天空開始陰沉起來,一團團的烏雲遮住了湛藍的天空,似乎雨水就要從天而降。
剛才還為天氣暗暗欣喜的攝影記者,這時開始發起愁來,擔心天公不作美,晚上的觀禮活動被老天爺給攪黃了。
節日晚上的活動往往場麵大,時間長,準備不好就會出漏洞,出“洋相”。素以“嚴”字著稱的周恩來總理,是絕對不允許攝影記者,特別是他身邊的記者在公開的場合出半點差錯的。有的記者跟著總理沒有少受批評,也沒有少受表揚。
想到這些,看到眼前的天氣的變化。攝影記者感到應該做好應付下雨的準備,便馬上跑到大殿的休息室內打電話,叫單位準備些雨具。
剛剛拿起電話,一道淡黃色的燈光透過窗戶射進來。記者抬頭一看,隻見烏雲不知到什麼地方去了,窗外一片晴朗。
跑出休息室,隻見襲襲的微風中,晚霞在西邊遙遠的天空似乎露出痛快的笑容。夕陽已附到城市高樓的底層,落在地平線上。
十裏長安街上,華燈初上,在沒有燃盡的晚霞裏像一團團小黃球,放射著微弱卻十分頑強的光芒。西邊的晚霞愈來愈深沉……
晚會開始前,中央警衛局的人來到城樓對攝影記者說:“晚上毛主席、林彪副主席都要來看焰火,隻有你一個攝影記者到前台。”
實際上,攝影記者們都知道這一不成文的規定,即由一名記者負責拍照,其餘的在主席出場後,一般不到跟前去。
負責拍照的杜主任心想:林彪不是身體不好嗎?上午才參加完活動,晚上還能來嗎?他隱隱地有一種預感:“林彪會不會不來?”
早在1970年8月,林彪從廬山回來北京後,精神不佳,便跑到北戴河養病去。工作人員都在私下裏嘀咕,說林彪其實沒有什麼病,主要是和毛主席鬧意見。毛主席沒有同意他當國家主席。他就有情緒。這幹嗎呀!黨的副主席都拴在老牛樁上,還急什麼國家主席呀,也真是可以的。
沒多會兒,沉沉的夜幕終於落下了。
天安門廣場上,人聲沸騰,鑼鼓喧天。
廣場四周的建築物上,穿上了彩色燈裝。光線生動真實而清晰地勾畫出人民大會堂、英雄紀念碑、曆史博物館等建築物那交錯重疊、高低起伏的層次和輪廓。
巨幅霓虹燈牌聳立在廣場上,閃爍著光芒,清清楚楚地映出了“戰無不勝的毛澤東思想萬歲!”“全世界各族人民大團結萬歲!”的字樣。
中央領導人陸陸續續來到了城樓上。他們先坐在大殿的休息室裏休息。
不一會兒,毛澤東也到了。他還是穿著上午穿的那身灰顏色的中山裝,又帶著灰色的帽子。他麵帶微笑,來到屏風後麵坐下休息。
外賓中,西哈努克親王和夫人被安排坐在毛澤東的身邊。
在此之前,1970年十一節全國各大報紙已發了一張毛澤東和美國友人斯諾在城樓上的合影。
在人們的印象中,似乎毛澤東更喜歡和外國人在一起。
不一會兒,城樓的大門口出現一陣湧動。原來出現了一件意料之外的事:周恩來大步流星般地走了過來,大家隨著他的手勢望去,隻見陳老總大大咧咧地跟在總理身後走進人們驚訝的視線裏。
人們心中湧出一股親切而熱烈的感覺。很多人關切地詢問他手術後的恢複情況。陳毅笑哈哈地一一作了回答。隨後,總理又將陳毅帶到屏風後麵見毛澤東。
見到了陳毅,毛澤東凝目細望,咧開嘴笑了,急忙站起來握住陳毅的手。
前不久因患腸癌而開刀的陳毅,在毛澤東麵前一點兒也不像一個身患絕症的病人。除了麵容和身子比以前瘦弱一些外,還和以前一樣精神飽滿,穩健爽朗。
當毛澤東問他現在身體怎麼樣時,他用大手掌在胸口拍了幾下,說:“報告主席,一切正常!”
毛主席望著這位老詩友,不禁由衷地笑了。
周恩來則雙手抱臂站在一旁,一言不發,揣摩著主席的態度,並欣賞似地望著這對老詩友的一問一答,臉上表露出深沉的神情。
碘鎢燈發出的耀眼的光亮,把天安門城樓照得如同白晝。
毛澤東坐在中間圓桌的東首。緊挨著他的是西哈努克親王。西哈努克親王的右側則是董必武。
最西邊的位子是給林彪留著的。但到這時還是空空的。
工作人員心裏犯疑了:怎麼林彪還沒有來?周恩來的目光也在尋找林彪。攝影記者對此更是敏感,左右環顧著。因為他要選最好的角度,給毛澤東和林彪拍照。
最後,在大家的急切盼望之中林彪慢條斯理地走進視線裏。
5月的天,隻有他披著一件軍呢大衣,皺著眉,滿臉枯寂的樣子,從人身邊擦過時,卷過一股濃濃的怪味,很多人早就聽說他吸大煙有癮。可能才吸過大煙,不然怎麼這麼大的味道。後來一打聽人說,那天晚上,林彪要吸大煙,不想去城樓。是總理電話再三請他出席晚上活動,他不得不中斷吸大煙,所以,沒過癮,才一副萎靡不振的沮喪模樣。
林彪冷僻地落座後,一句話沒說。
和近在咫尺的毛澤東沒有握手,沒有說話,甚至沒有看一眼,隻是一味地耷拉著焦黃的臉……
林彪在天安門城樓上不辭而別
林彪雖然姍姍來遲,但還是讓人們感到高興,特別是攝影記者,感到自己可順利完成拍攝任務。
很快,攝影記者抓住時機,開始對著城樓上的主席桌,對準毛澤東和林彪的方向調試鏡頭。攝影記者老杜被眼前的瞬間吸引住了,鬼使神差地立在董必武的側麵,拍了一張主桌的全景。再看看,人物表情特別是林彪的表情沒有進入所需要的歡樂情緒,隻好放下相機,慢慢地踱到旁邊。再回首……啊!老杜僵住了,渾身的血一下子沉到腳後跟――林彪不在了!
大驚失色後,老杜又感到自己非常可笑,是不是有點神經質?好像非要證實自己的預感似的。林彪能到哪兒呢?還不是去衛生間了。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林彪還沒出現。老杜開始著急起來,會不會林彪走了?想到這心裏惶惶的,希望不是這樣。因為拍攝還沒開始,林彪怎能就不在了呢?我們拿什麼見明天的報紙?直到這時老杜還沒意識到他那個鬼使神差的“瞬間”已成為今晚絕無僅有的獨家新聞,仍不失信心地望著衛生間的方向。以為林彪還會出現在自己的鏡頭裏。
這時,人們目光開始注意主桌上醒目的空座位,大家似乎在猜測,老杜心裏流過一陣陣的不安和驚恐,林彪究竟上哪兒啦?他怎麼可以當著主席的麵不辭而別,他這是什麼意思?讓人簡直無法想象“一貫緊跟,無限忠於”的林彪怎麼會做出今天這令人費解的舉動來。
人們中間要說最著急的是周恩來。
他目光頻頻望向那個空座位,喉結上下滾動著,他想說什麼,又沒有說出來。隻是將警衛員叫到跟前,耳語了幾句,警衛員飛快地跑向城樓大廳……
毛澤東不動聲色,和西哈努克親王繼續談話。
嘭――嘩,第一束禮花騰空而炸,整個天空絢麗多彩。
城樓上的人們忘記了那張剛才還議論紛紛的空座位,他們的目光刷地被禮花引向五光十色的天幕上。
毛澤東的頭由右側扭向左側,目光掃過對麵的空座位,沒有停留,沒有疑問,沒有尋究……是否以為那位子就應該空著?
警衛員一溜小跑到總理跟前。
總理的濃眉疙瘩打得更緊,神色非同尋常地嚴峻。老杜一見,心裏暗暗叫道:“不好!”連忙跑去問林彪哪裏去了。林彪早就回家了!老杜驚恐地倒吸一口冷氣:他為什麼要先走?為什麼不給主席和總理講一聲?
“我們也不知道啊。”
在驚恐中,老杜背脊上直冒冷汗。
拍攝電影、電視的記者還在茫然地四下裏張望,等林彪來了好開機拍攝。這可糟啦!他們手裏還空空的,明天晚上電視不就都砸了嗎?
這時,老杜又想起相機裏那毫無把握的照片,心裏更加地著急。電影、電視、報紙……唉!史無前例的窩囊,窩囊透了!
老杜茫然地回到主桌旁。
毛澤東望著絢麗多彩的天幕,微微張著嘴,臉上露出親切和善還帶有童趣的笑容,眼前變幻無窮的畫麵,使他忘記煩惱,愉快地沉浸在色澤、光束、跳躍的遐想中。
閃爍的光束投在空落的椅子上,給人一種莫名難受的感覺。
毛澤東對林彪的不辭而別,沒有顯示出異樣的表情,表示了毫無介意的大度。
“身體不好,先回去了。”西哈努克和董必武詢問了幾句,一聽,也就釋然了。
這是對林彪為什麼突然離去的一種最圓滿的解釋。不然人們無法理解林彪的奇怪行為。
當時城樓上還有一些大報的文字記者,他們聽到林彪回去了,不再來城樓的消息,個個驚恐地麵麵相覷,茫然不知所措。嘰嘰喳喳議論個不停……一切還沒有開始,就這樣結束了?
記者圍著大殿的圓柱,雪亮的燈光下,由於驚詫、惶恐、憤然,他們的汗顏由蒼白向通紅變化。
有的說:“這不是在開國際玩笑嗎?黨的副主席怎麼能這樣隨便,想走就走,想來就來?我們還沒有開機子,他的座位就空了,這片子怎麼拍?”
還有的帶有怨氣說:“林彪今天是怎麼了,他來的時候就一臉不高興的樣子。最多隻坐了幾分鍾就走了,連個招呼也不打,真讓人想不到,太意外了!我們連一點思想準備也沒有。早知道這樣,他一來我們就拍。”
還有的猜測:“他不辭而別,肯定是賭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