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節 九大極左更泛濫,天下大治遙無期(2 / 3)

“再教育”、“給出路”,這六個字突出地說明了在政治上對知識分子的歧視,是“左”傾錯誤的體現。

在這場教育改革的洪流中,還出現了一些“新鮮事物”。

1969年1月27日,《紅旗》第2期發表蘭州市關於城市中學走工廠辦學道路的調查報告《廠辦校、兩掛鉤》。調查報告介紹蘭州第五中學自1968年10月工宣隊進校後,改為蘭州鑄造廠廠辦中學,變全日製普通中學為半工半讀學校。該校師生每周學習2天,另外4天,半天勞動半天學習。把原來的17門課合並為5門課(“毛澤東思想”、“工業基礎”、“農業基礎”、“革命文藝”、“軍事體育”)。在此前後,河北、廣東、四川、遼寧、湖北等不少地方的城鎮中小學校也由工廠接辦,實行類似蘭州的廠校合一、工廠辦校或定廠辦學。1970年以後,逐漸改為以學校辦工廠和學校與工廠、社隊掛鉤為主的辦學方式。

1969年11月14日,《人民日報》發表山東省嘉祥縣馬集公社馬集小學兩教師的信。信中“建議所有(農村)公辦小學下放到大隊來辦,國家不再投資或少投資小學教育經費,教師國家不再發工資,改為大隊記工分”,“教師都回本大隊工作。”編者按中號召就此建議“展開討論”。此後該報開辟“關於公辦小學下放到大隊來辦的討論”專欄,發表了大量支持這一建議的來信和文章。許多地方還立即付諸實施。12月2日,《人民日報》發表讀者來信,提出城市的中小學由工廠辦、街道辦的建議,同時開展“城市的小學及中學應當如何辦?”的討論。隨後,連續刊登了大量支持這一建議的來信和文章,許多地方付諸實施。

1970年秋,各高等學校開始招收工農兵學員,采取群眾推薦、領導批準和學校複審的辦法招生。設置“以毛主席著作作為基本教材的政治課;實行教學、科研、生產三結合的業務課;以備戰為內容的軍事體育課”。各種學生都要參加生產勞動。學製二至三年。學生條件是政治思想好、身體健康、具有3年以上實踐經驗、年齡在20歲左右、有相當於初中以上文化程度的工人、貧下中農、解放軍戰士和青年幹部。有豐富實踐經驗的工人、貧下中農,不受年齡和文化程度的限製。還要注意招收上山下鄉和回城知識青年。

這是“文化大革命”對招生製度的重大改變,也是對教育事業的嚴重摧殘。後來,“四人幫”極力鼓吹“白卷英雄”張鐵生之事,更是擾亂了教育的秩序。

1971年4月15日至7月31日,經毛澤東批準,全國教育工作會議在北京召開。參加會議的有各省、市、自治區,國務院有關部委,軍委各總部、各軍、兵種主管教育工作的負責人和198所高等院校的有關人員,共631人。

會議是在張春橋、遲群控製下進行的。

上海徐海濤等人在會上拋出“黑線專政論”:汙蔑“文化大革命”前17年黨領導下的學校“是叛徒、特務、走資派把持領導權”,“是培養資產階級知識分子的場所”,教育戰線“資產階級專了無產階級的政。”

徐海濤的話引起與會代表的不滿,有人公開出來表示反對。遲群竟責罵反對者是“資產階級知識分子的代表”,“立場、感情、態度有問題”。

周恩來聽說此事後,於7月6日接見領導小組成員時,指出:“毛主席的路線也是照耀了教育路線的”,“知識分子的大多數是接受共產黨領導的,是為社會主義服務的”,“對知識分子隊伍和解放後培養的學生要作具體分析,要辯證地看問題”。

張春橋旋即在另一次會議領導小組會上說:17年教育戰線“領導權的問題始終沒有解決”,“毛主席的路線沒有落實”;“名義上是共產黨領導,實際上是假的”。

同時,還由遲群主持起草,經張春橋、姚文元定稿,炮製出《全國教育工作會議紀要》。《紀要》否定了建國17年來的教育工作,做出了“兩個估計”,即:“文化大革命”前17年教育戰線是資產階級專了無產階級的政,是“黑線專政”;知識分子的大多數世界觀基本上是資產階級的,是資產階級知識分子。

《紀要》還將“全民教育”、“天才教學”、“智育第一”、“洋奴哲學”、“知識私有”、“個人奮鬥”、“讀書無用”等稱之為17年資產階級統治學校的精神支柱。

對這個集“左”傾的“教育革命”之大成的《紀要》,毛澤東批示:同意。中共中央於是轉發全國。

8月至11月,各省、市、自治區先後召開教育工作會議,傳達和貫徹全國教育工作會議和《紀要》的精神。在這過程中,教育部門的幹部、學校的教職工對《紀要》中的“兩個估計”紛紛表示“不理解”、“想不通”,采取各種方式進行抵製。

林彪江青上演的一出出雙簧戲

幾乎就在1969年4月黨的九大剛剛閉幕,宣布了“無產階級文化大革命取得輝煌勝利”並宣布大會本身是一個“團結的大會”、“勝利的大會”的同時,就爆發了新的政治鬥爭,“團結”化為泡影。與九大前的群眾造反運動不同,九大以後的高層政治鬥爭和衝突,完全避開了群眾的視線,有些內幕情況,迄今尚未明了。

經過九大和九屆一中全會,林彪成了黨章規定的毛澤東的“接班人”,江青、張春橋、姚文元、黃永勝、吳法憲、葉群、李作鵬、邱會作都成了中央政治局委員。雖然權勢極盛,但是他們的權力欲卻是沒有止境的。

江青一夥“以天下為己任”,覬覦黨和國家最高權力;林彪一夥既不滿足於已有的權力,更擔心林彪的“接班人”地位遲早要發生變化。如同許多造反派掌權後紛紛內部分裂一樣,江青集團和林彪集團在九大以後也分道揚鑣。

然而,這種分道揚鑣卻不是徹底的決裂。正如在九大以前,這兩個集團互相勾結,但勾結中有矛盾一樣,九大以後他們因爭權奪利而產生矛盾,然而在矛盾中又有勾結。

但是後來在特別法庭審判江青反革命集團時,江青、姚文元之流在法庭上卻抵賴和掩飾他們同林彪的關係。直到12月24日的法庭辯論中,江青還說什麼她這一幫“是按中央的決議辦事的”,而另一些罪犯才是“聽林彪指揮的”,她甚至是“反對”林彪的。

而事實是怎樣的呢?

江青需要林彪。而林彪事實上也需要作為“第一夫人”的江青。

江青初染政事,就是林彪委托她搞的那一份《紀要》。

後來,在林、江集團陷害黨和國家領導人的罪惡活動中,林彪、江青更是一唱一和,雙簧戲一直都演得惟妙惟肖。

1966年9月8日,林彪誣陷賀龍“搞顛覆活動”,是“土匪”。接著,江青就在會上誣陷賀龍是“壞人”,是“大劊子手”,“要把賀龍端出來”。

1966年12月下旬,江青叫嚷“軍隊那些走資派為什麼不揪?”跟著,林彪就指使人起草文件,提出“徹底揭穿軍內一小撮走資本主義道路的當權派”的反革命口號。江青看後又叫“趕快送林副主席審批”。

林彪看了又批“完全同意。”

1968年9月16日,江青在她直接操縱的專案組編造偽證、整理報送的劉少奇三本所謂“罪證”材料上,定下了置劉少奇於死地的誣陷之詞。對江青聳人聽聞的指控,林彪欣然表示:“向在這項工作中取得巨大成就的江青同誌致敬!”

1966年10月9日淩晨,上海市發生了一係列奇怪的抄家案:

那天夜裏在趙丹、黃宗英的家被抄的同時,上海文化界人士,鄭君裏、童芷苓、陳鯉庭、顧而已,都被以同樣的方式抄了家。

抄家時間,都是在那天淩晨零點到四五點之間,被抄的人都是30年代文藝界人士,帶隊抄家的人都是三四十歲的中年人,而且還戴大口罩……

10天以後,1966年10月20日,中共上海市委辦公廳編的《文化大革命動態》,以《鄭君裏、黃宗英、童芷苓等家中被不知名的紅衛兵搜去內部材料》為題,反映了這次抄家的情況。情況不算不重要,卻沒見“無產階級司令部”有任何反應。

多災多難的上海文藝界,更是議論紛紛,忐忑不安;這顯然是一次經過嚴密組織的行動,究竟是誰搞的,要達到什麼目的?

這也引起上海市委的負責人和公安部門的關注。

抄家事件過後不久的一天,當時駐上海空軍部隊的政委江騰蛟,去看望上海市負責人陳丕顯,正巧碰上陳丕顯在批評公安局的一位負責人,一晚上幾個文藝界人士家被抄了,公安局不知道,也弄不清是誰抄的,工作是怎麼搞的?狡詐的江騰蛟,卻裝作沒聽說過這件事似的,問陳丕顯的夫人:這是怎麼回事呀?

事情“神秘”到如此程度;到了1967年,張春橋的老婆李文靜也坐不住了。那時,李文靜在上海市委機關聯絡站幫助工作。海燕電影製片廠一些人到聯絡站反映了那次抄家的情況。李文靜一聽:被抄的都是30年代文藝界人士,和江青有密切關係,她想,這次抄家的目的是要搞江青的材料,這還了得。立即進行追查,查的結果,發現這事與駐上海的空軍部隊有關,抄家的“紅衛兵”中,有一個還是當時那個部隊某領導的兒子,他還從學校裏借了26個紅衛兵袖章。後來她又聽說,抄到的材料已用飛機運走了。

李文靜感到事關重大,就寫了一封信,派人送給當時在南京的張春橋和姚文元。可是,張、姚卻沒寫回信,隻是叫送信人帶回口信說:你們不要管了。

張春橋回到上海後,告訴李文靜:“這件事我們知道,材料已經送到北京江青那裏去了。”

其實,張春橋豈隻是知道。“四人幫”被粉碎後,黑幕拉開了,原來,在林彪反革命集團和江青反革命集團合演的這幕醜劇中,張春橋還是個最早出場的主角呢。

實際上,對於這次搜查的目的,一些受害人在當時就有所估計。

黃宗英說:“我們當時敏感地覺察到,這次奇怪的抄家是經過專門訓練,有政治目的的。”

而鄭君裏呢,更是心裏有底,對他來說,早在1966年夏天,就拉開了這次抄家的序幕。一天,當時已經紅得發紫的張春橋,居然在百忙中“召見”了被稱為“黑線人物”的鄭君裏。張春橋先是把鄭君裏教訓了一番,在“文化大革命”中,要“端正態度”。然後,他對鄭君裏說:“江青現在的地位不同了,她過去還有一些信件等東西在你家裏,不很妥當,還是交給她處理吧。”張春橋還具體地提到了30年代和40年代的一些信件。

鄭君裏“誠惶誠恐”。7月中旬,他把找到的幾張照片送還江青,並寫信詳細說明張春橋“召見”時提到的幾封信,實在是沒有保存下來。

到處血口噴人誣陷好人為“叛徒”、“特務”的江青,對於自己的曆史,卻比阿Q忌諱“禿”字還厲害。特別是30年代,她浪跡上海灘,在政治上、生活上的肮髒經曆,是她曆史上的一個膿瘡。因此,對於當時與她有過交往、了解她那段曆史的人,更不放心。鄭君裏的答複,當然不能使她滿意。不久,抄家的浪潮席卷全國。江青心生一計:把上海30年代文藝界的人來個“一網打盡”。於是,她勾結林彪一夥,由葉群出麵,導演了這出抄家醜劇。

1966年10月初,葉群叫吳法憲通知江騰蛟:立即來北京接受一個任務。

第二天,江騰蛟趕來北京,當晚,一輛小轎車來到江騰蛟下榻的空軍招待所,接他去見葉群。

葉群對江騰蛟說:“江青同誌有一封信落在鄭君裏、顧而已他們手裏,現在究竟在誰手裏不清楚。你可以組織一些人搜查一下鄭君裏、顧而已、趙丹、童芷苓等五人的家。凡是書信、日記本、筆記本之類的東西都拿來。”

惟恐為主子效勞不力的江騰蛟,得到了向主子“獻忠心”的好機會,使出了渾身解數。他回到上海,糾集劉世英等人,仔細地偵察了搜查對象的住處,反複研究了行動方案,並以空軍丟了一份絕密文件為名,打著“保衛無產階級司令部”的招牌,欺騙了一些不知內情的幹部子弟和警衛排戰士,假扮紅衛兵,分成五個組,於10月9日零點以後,分坐五輛汽車同時出發,搜查了五位文藝界人士的家,為了保密,江騰蛟還把汽車號碼牌用白紙蓋起來。江騰蛟自己在巨鹿路招待所坐鎮指揮,並叫一名會講上海話的女護士代他接電話,以防別人聽出他的聲音,露出馬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