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主席聽了以後,進衛生間。出來後,毛主席說:“考慮在報告上添進陳伯達的意見。”
但是,這麼一來,使江青、康生、張春橋、姚文元異常激怒。
過了兩天,開一個會,對我進行了一個從來沒有的、言詞極其激烈的斥責和批評。
在我倒後,“四人幫”接連不斷地打擊所謂“惟生產力論”,並反過來對我加封一個所謂“伯恩斯坦”的名義。
陳伯達至此還不罷休,他非要爭這口氣不可。他一遍又一遍地修改政治報告,總算寫出來了。
他態度誠懇地給毛澤東寫了一封信,並將改好的政治報告,派人送給毛澤東。
很快有了回音。
他派人送去的那個牛皮紙口袋,從中南海退了回來。
可是,陳伯達發現毛澤東根本就沒有拆開,就這樣原封不動給退了回去。隻有毛澤東在信袋上寫的這幾個字:
退伯達同誌
毛澤東
十幾年後,陳伯達對前去采訪他的葉永烈說:“我當場就哭了,哭得很厲害,很厲害。我一輩子都沒有那樣哭過!我很傷心,很傷心……”
不過,毛澤東總算給了他麵子,在中共九大上,他仍被選入政治局,依然坐在第四號椅子上。
但經過這一場爭鬥,陳伯達不得不另找新的夥伴。很快,他便與林彪勾肩搭背起來,但也很快因之而被打翻在地。
毛澤東圈去了三個副詞
在中共九大召開前,由張春橋、姚文元負責起草的《中國共產黨章程》送上了毛澤東的桌案上。
黨章的《總綱》中,照抄了一段林彪的“名言”,那是林彪為《毛主席語錄》寫的《再版前言》中的幾句話:
“毛澤東同誌天才地、創造性地、全麵地繼承、捍衛和發展了馬克思列寧主義,把馬克思列寧主義提高到一個嶄新的階段。”
毛澤東一看,皺起了眉頭,圈去了那三個副詞――“天才地、創造性地、全麵地”。
毛澤東清醒地說:“我不是天才。我讀了六年孔夫子的書,又讀了七年資本主義的書,到1918年才讀馬列主義,怎麼是天才?那幾個副詞,是我圈過幾次的嘛。”
然而此時,對毛澤東的個人崇拜已增長到不可思議的程度。毛澤東的著作以前所未有的數量出版發行。毛澤東的畫像、塑像、胸像無論是在尺寸還是在數量上都急劇擴大。
1969年4月1日,也就是中共九大開幕那一天,上海《文彙報》頭版在《總結經驗奮勇前進滿懷豪情迎接九大》的通欄標題下,頭條登載了《毛主席寶書寶像在本市大量印刷出版》一文。文中說:
從1966年開始到1968年底,3年中共印了《毛澤東選集》普及本二千四百七十萬部,相當於無產階級文化大革命前16年總印數的十點五倍;三十二開精裝《毛澤東選集》四卷合訂本六十二萬冊,相當於過去16年總印數的三點七倍。毛主席寶像三億七千六百萬張,為過去十六年總印數的二點七倍。此外,過去十六年中從未印製過的《毛主席語錄》,3年中共印了一千九百八十五萬冊(其中袖珍本六百三十九萬冊);袖珍精裝《毛澤東選集》四卷合訂本印了一百七十八萬冊;毛主席攝影像印了七億五千五百萬張;毛主席語錄片(張貼語錄)印了八千九百三十萬張。同時還印了大量的毛主席著作單篇本、彙編本、選讀本以及《毛主席詩詞》和各種外文版的毛主席著作。毛主席的光輝著作“老三篇”,僅在1968年1年中就印刷了一千九百萬冊。
要知道,這僅是上海一個市的數量。看來,當時是毛澤東的書和像印得越多越革命,在這篇文章中還敘述了為印刷和發行毛澤東著作的幾個典型事例,不妨摘錄如下,以窺當時之氣氛:
現在,上海各印刷廠都承擔了印製毛主席著作的光榮任務,廣大革命職工對此無不歡欣鼓舞,“心懷‘忠’印紅寶書,保證張張質量好。”工人們把傳播毛澤東思想看成是“時代賦予的最崇高、最光榮的任務”,是“最大的政治,革命的第一需要”。他們站在機器旁,胸懷祖國,放眼世界,積極地投入到印製毛主席的寶書、寶像的戰鬥中去。他們的誓言是:“覺可以少睡,飯可以不吃,毛主席的寶書、寶像不能少印。”印製《毛主席去安源》畫像時,廣大印刷工人懷著對毛主席的無限忠誠,夜以繼日地連續戰鬥,美術印刷廠有兩個被照顧上半天班的老工人,互相勸說對方回去休息,結果誰也不肯離開,於是一起留下來日夜奮戰。廣大革命印刷工人以“隻爭朝夕”的精神,在四十八小時完成了《毛主席去安源》一百九十一萬對開張的光榮任務,創上海膠印速度最高紀錄。紅旗印刷廠的工人,為了多印毛主席的畫像,自動放棄廠休,堅持早上班,晚下班,去年提前六十三天完成了全年計劃。群眾印刷廠充分發動群眾,把印製毛主席著作的裝版時間由二十四小時縮短到十小時,機台班產量從七千印張增加到一萬印張,今年頭七天就完成了十八萬冊《毛澤東選集》普及本的光榮任務,實現了“開門紅”。印刷出版戰線上的廣大無產階級革命派遵照毛主席關於“人民戰爭”的教導,發揚共產主義大協作精神,組織了幾家印刷廠共同印製毛主席畫像,又組織了十餘家街道工廠參加裝訂毛主席著作,這對加速印製毛主席著作、畫像起了很大的作用。
印刷部門如此“革命”,發行部門呢?
無產階級文化大革命以來,上海毛主席著作、畫像發行量比過去十七年來增加了十一倍。發行部門的廣大革命群眾,批臭了“利潤掛帥”等修正主義黑貨,積極增設發行網點,為廣大工農兵群眾服務,並經常組織人力深入工廠、農村、部隊去流動服務,主動送毛主席的寶書、寶像上門。有一次,一艘貨輪已啟航,要幾個月才能回來,書店的同誌就坐汽艇追上去,為他們及時供應了寶書,輪船上的同誌深受感動,不斷振臂高呼:毛主席萬歲!毛主席萬萬歲!
我們可以感覺到,文化大革命初期,對毛澤東那種自發的真誠的熱情逐漸走向一種儀式和形式。
在日常生活中,人們可以看到,家庭裏常常建有毛澤東思想的“忠字台”,全家人圍坐在台邊獻忠心。學校的孩子們不再以“早上好”而代之以“敬祝毛主席萬壽無疆”來開始一天的活動。
對毛澤東是否忠誠的標準,也從看實際行動,轉向背誦毛主席語錄的多少,掛在家裏的毛主席像大不大來判定。
一個外國評論家這樣寫道:
1966年,對毛澤東的崇拜鼓動了人們去破除迷信;1968年,對毛澤東的崇拜卻產生了各種各樣的迷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