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出來的聲音時高時低,漸漸地模糊起來,武解放就想推門闖進去,但他馬上想到這幾天來叢娟娟對自己的誤解,生怕再惹是生非,招來叢娟娟更深的誤解與怨恨。這回他來聰明了,出了門,繞到了招待所的房後,來到了杜金生住的房間窗前,從窗簾的縫隙向裏扒望,就見杜金生走到叢娟娟跟前,指著牆邊的一張床說:“你坐,你坐下。”
“杜主任,我站著行。”叢娟娟站在床邊,看了杜金生一眼,不自然地笑了笑。“坐,坐下和我說。”杜金生嬉皮笑臉地把雙手搭在叢娟娟的兩肩上,示意她坐在床上。
“你……你……杜主任,”叢娟娟不由自主地被推抱到床邊上,淚珠密密地滾落下來,“你要幹什麼?”“我不幹什麼--你不是讓我要給你蓋戳嗎?”杜金生淫笑著,一下子抱住了叢娟娟……
“杜金生,你這個王八蛋--”武解放再也看不下去了,一股怒火衝上了他的天靈蓋,罵聲未落,他抓起一塊磚頭,“啪”地砸碎了窗戶玻璃,用腳踹開窗戶跳了進來,“你他媽的,看老子先給你蓋個戳兒……”
杜金生先是驚愕了片刻,但很快又鎮靜下來,大喝:“你要幹什麼?”“幹什麼,我要教訓教訓你這個混蛋東西……”武解放跳下窗,眼裏冒著火,邊罵邊揮拳衝向驚魂未定的杜金生……
“解放,解放,你……你不能……不能亂來呀!”叢娟娟萬萬沒想到武解放跟她玩心眼兒,背地裏看著她,把本來很簡單的事情,鬧到這份兒,哭著喊著,瘋了似的扯住武解放。“姓杜的……我饒不了你……”武解放被叢娟娟這麼一鬧,一時不知如何是好。但他仍握著拳頭,瞪著血紅的眼睛盯著杜金生。
“你是幹什麼的?敢在杜主任這裏胡來?”女服務員慌忙趕來,“還有沒有王法了?”“杜主任,”武解放被叢娟娟擋著,他歇斯底裏的指著杜金生大罵:“他媽的,狗屎主任,純粹是一條色狼!
“你這個無理取鬧的小青年,說話要有根據……”杜金生畢竟是見過世麵的人,他指著叢娟娟說:“你問問她,我怎麼她了?是不是她主動來找我辦事?”女服務員連忙跟著在一邊幫腔:“是,我看見的,這個女知青親口問我杜主任是不是住在這裏……”
“閉上你的臭嘴,你他媽的也不是什麼好東西……”武解放揮著拳頭,又要向女服務員衝去,嚇得她轉身跑去報警去了。叢娟娟趕緊又死死抱住武解放,“解放,解放--千萬別把事情鬧大了。”
“姓杜的,你瞧著,”武解放被叢娟娟強攔著,仍指著杜金生嚷:“我非告你去不可?”“叢娟娟,”杜金生極力掩飾著內心的恐慌,裝著無所畏的樣子,問叢娟娟:“他是你什麼人?”
“他……他叫武解放。”叢娟娟抽咽著:“是我的男朋友。”“好!好……”杜金生一連說了幾個好,“叢娟娟,你就說說,我對你怎麼了?”
“沒……沒怎麼……呀……”叢娟娟沒等說完,就哭得再也說不下去了。“武解放!”杜金生緊張的心情終於鬆弛了下來,他得意地一笑,對武解放說:“聽到了嗎?你小子這是誣陷鬧事……”
“你這個軟骨頭!平時的剛勁兒哪兒去了?”武解放罵著,轉身給了叢娟娟一個耳光……
黃春雁挎著陳文魁的胳膊,倆人踏著柔美的月光朝白樺林走去。
“文魁,你去省裏開會這兩天,把我都想出病來了。”黃春雁依偎著陳文魁,撒嬌地問:“你在外麵是不是把我給忘了?”“哪能呢?這不,會議一結束我就和指導員緊忙回來了嗎?”陳文魁和徐亮是開完歡送後第二天去的場部,按照杜金生的安排當晚坐火車就去了省城,這一去就是四天,開了兩天的會,又抽空回了趟家看望了一下年邁的父母。陳文魁說著在黃春雁的臉蛋兒上親了一口,“還有好消息要告訴你呢。”
“快說,是不是指導員同意了我們的想法?”黃春雁從陳文魁說話的語氣裏,猜出一定是答應讓她替陳文魁去上學了。她急不可待地催促說:“快說說,急死我了。”“別急嘛,聽我慢慢給你說。”陳文魁故意賣著官司,“在這次大會上,我作了典型發言,引起了省裏領導們的注意,會下又專門聽取了我和指導員的彙報,省領導當即就把咱們八連定為典型,號召與會的單位要向我們學習,今後要在寒地水稻上作文章。指導員一聽就後悔放我去上學了,他擔心我一走,咱們連的先進就保不住了。回到招待所他就對我說,隻要我不走,他什麼條件都滿足我,我就趁機把你的想法跟他說了--”
“快說快說,”黃春雁見陳文魁說到關鍵的地方把話收住,聳了聳陳文魁的胳膊肘兒,“快別賣官司了。”“他先是不同意,但尋思了半天,也沒有別的辦法,隻好就同意了。”陳文魁見黃春雁高興的一蹦多高,就潑冷水說:“你先別高興得太早--指導員說他同意了沒用,最後還是場裏說得算,他讓我們自己找場裏……”
“不管怎麼說,隻要連隊沒意見,這事就有門兒。”黃春雁仍興奮不已,又親昵地拉住陳文魁的手,“就看娟娟的,她要是真能幫我們這個忙,這件事就成了……”“是真是假,試試看再說--”陳文魁說:“那個叢娟娟一天神神道道的,我怎麼一看就煩呢。”
“別這樣--”黃春雁真的被叢娟娟感動了,“好壞我還能分得出來,她真幫咱忙,這件事情就是真的了。”陳文魁問:“照你說的,她真的要辦成返城調轉了?”
“當然了!”黃春雁毫不含糊地說:“手續我都看了,就差場革委會杜主任蓋戳了……”陳文魁放慢了腳步說:“我真有點兒搞不明白了……戳兒那麼好蓋?”
“文魁--”黃春雁緊緊偎依著陳文魁,斜著臉說:“搞不明白就不搞了,要是這個上大學的指標換成了,我一定要勤奮學習,爭取留在城裏,你不也是獨生子嗎,等你爸爸要退休的時候,也接班調回城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