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旱情的蔓延,食物越來越少,“人食人”的慘劇隨之發生。大旱的第三年(1877年)冬天,重災區山西到處都有人食人現象。活人吃死人,把老人或孩子活活殺掉吃的……無情旱魔,已經把災區變成了人間地獄!
至1878年初,北方大部分地區仍然持續幹旱。山西省自春至夏,旱情未得緩解;隻有6月間有過短暫的雨水期,之後又連續亢旱,一直延續到次年七月。不過此時從整個災區來看,旱情開始減輕,在陝西、山東、河南、直隸等省,旱情都趨於緩解。但是經過三年的特大旱災,老百姓對於天災的承受能力已近乎極限,因旱災帶來的各種人間慘劇,並未因旱情的緩解而相應地減少,反而更嚴重了。在山西,越來越多的人在天災中背井離鄉,妻離子散。在河南,僥幸活下來的饑民大多奄奄一息,“既無可食之肉,又無割人之力”。在直隸河間府,一些壯年饑民竟在領受賑濟的過程中倒地而亡。“屋漏偏逢連夜雨”,一場殺傷力極大的瘟疫於這一年的春夏之交向災區襲來。河南省幾乎十人九病,陝西省“災後繼以疫癘,道饉相望”;山西省百姓因疫而死的達十之二三。
光緒五年(1879年),盡管山西省仍然大旱如故,但在東起直隸、西迄陝甘的廣闊土地上,上天眷戀地降下甘霖,幹涸的河床裏重新蕩漾起清波,龜裂的土地開始重新滋潤,四處泛起了綠意。終於,旱災已進入尾聲,苦難的歲月就要宣告結束。可是,正當死裏逃生的人們準備重建家園之時,一場新的災難悄然而至,這就是7月1日發生在甘肅武都的震級達8級、烈度為11度的大地震,更重要的是地震所波及的地區大部分在旱災區域之內。
“丁戊奇荒”因為瘟疫和地震而將人世間推向慘絕人寰的境地。據不完全統計,從1876年到1878年,遭受旱災的州縣,山東有222個,山西402個,直隸331個,共955個。而整個災區受到旱災及饑荒嚴重影響的災民人數,估計在一億六千萬到二億左右,約占當時全國人口的近一半;直接死於饑荒和瘟疫的人數在一千萬人左右;從重災區逃亡在外的災民不少於二千萬人。
晚清的這場特大旱災,堪稱清朝甚至中華民族曆史上的一場大劫難。當年清朝官員提起這場旱災,稱其為“二百三十餘年末見之慘淒,未聞之悲痛”。中華民族在這場災難中經受住了考驗與磨練,增強了民族凝聚力,顯示了無比堅強的勇氣與決心。
1845—1852年愛爾蘭大饑荒
1845年至1852年愛爾蘭大地上發生了一次史無前例的大饑荒,7年間,愛爾蘭喪失了將近四分之一的人口;這個數目中除餓死、病死者外,還包括近兩百萬因災荒遷徒海外的愛爾蘭人。
1845年災荒的開始,源於一種當時不為人知的農業病害。一種被稱為馬鈴薯晚疫病菌的真菌在愛爾蘭島蔓延,這種真菌適應溫暖潮濕的環境,並通過風、水等媒介攜帶自己的孢子進行繁殖。愛爾蘭多雨陰霾的氣候為這種真菌的發育提供了最佳的繁育環境。1845年夏天,在短短幾周內,這種凶猛的真菌就席卷了愛爾蘭島,導致大量馬鈴薯腐爛。仿佛在一夜之間,原本生機勃勃的愛爾蘭田野變得“草木皆爛,荒蕪一片”。
到1846年9月,馬鈴薯的收成減少了四分之三,對於以馬鈴薯為主食的愛爾蘭人民而言,饑饉的惡靈已經降臨。
自1801年起,愛爾蘭便成為英國的一部分。其中天主教徒占人口的80%,三分之二的人口是靠農業為生的佃農,大地主則居住在英格蘭,大多數農業收入也因此輸出國外。隻擁有很少的土地的佃農,隻能靠種植馬鈴薯這種高產作物才能糊口,特殊的人口結構,形成了對單一農作物——馬鈴薯的過度依賴,麵對1845年馬鈴薯的受災,所產生的饑荒是災難性的,本就極端窮困的佃農階級受到巨大的打擊,死亡人數也就相對更多。
弄不到食物,820萬愛爾蘭人饑腸轆轆,生蕁麻不僅難以下咽,而且有毒,現在卻成為充饑的無奈之選,好幾萬人臉上還粘著企圖吞食的蕁麻便餓斃道旁。很多人死於饑荒帶來的霍亂、痢疾和斑疹傷寒,棺材遍地、屍骨盈野。走投無路的人們開始逃往英格蘭,但幾個月後,他們中的大部分在肮髒的地下室或茅屋裏悲慘地死去。還有100多萬人逃到美洲,一半死在了移民的船上或波士頓、紐約和巴爾的摩的愛爾蘭人居住區。
憑著他們骨子裏克倫威爾式的克製精神,4年中,直麵死亡的愛爾蘭人都沒有對英國地主提高運往英格蘭的小麥地租的無理要求提出反抗。英國政府卻變本加厲,把愛爾蘭的其他農作物和牛羊調往英格蘭,這更加重了1845~1850年的大饑荒。
在這次大饑荒中,馬鈴薯減產720萬公斤,經濟損失達5億美元。100多萬愛爾蘭人喪生,另有100多萬愛爾蘭人移居美國和英國。同時在這場大饑荒中喪失的,還有一種語言——凱爾特語幾乎消失。但是,經曆了災難的愛爾蘭人民也由此開始了民族覺醒和民族解放的曆程,並最終贏得獨立。
§§第四卷 江河的哭泣:洪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