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記事開始，邢懷剛就一直叫她丫頭。
寧佳樺不喜歡這個稱呼，她有名有姓，憑什麼跟叫丫鬟似的。
但是從邢懷剛嘴裏說出來……還行。
她彎了彎嘴角，鼻頭有點泛酸，“前兒個我剛聽說你去西部了，再之前我聽說你在大興安嶺，整天滿世界的跑的，見不著麵也不能怪我啊……說吧，找我幹什麼？”
“你這麼關心我的行程，不知道今天我過來？”
以前寧佳樺聽見他練槍，都會屁顛屁顛地跑過來看，今天居然沒來，他還以為小丫頭生病了，結果列隊的時候又看她駝著背，心裏頭更加擔心，邢懷剛連忙把人留了下來，才發現她好著呢。
還有工夫跟他頂嘴。
“知道。”寧佳樺摳著手心，不知怎麼的，有點心虛，連忙又補充了一句，“你人都在這兒了。”
意思是我剛知道。
憑借她多年嫁禍寧缺的經驗，寧佳樺說謊的時候臉不紅氣不喘，但是邢懷剛還是很快分析出她語氣裏的短促。
裝倒是挺會裝的，偏偏每次都裝不像。
雖然他來看她也是一樣的，但邢懷剛就是有點在意，她為什麼不來看他？
即使寧佳樺皮得像隻猴子，但是從小到大，她再怎麼逃也逃不過他的五指山。
自從進了部隊以後，事情似乎有點不一樣了。
邢懷剛借著遠處微弱的燈光，分辨著女孩臉上的顏色。
最直觀的就是她長大了，而且確實像外麵說的，她長得很漂亮，大大的眼睛，鼻子像寧飛虎，比普通的女孩子要高一些，就像他去西部遇到的少數民族的姑娘，大半年沒見，她還留起了長發，雖然不是很長，但卻掩去了從前那份男孩子氣，長得越發俊俏了。
邢懷剛的氣息有些不穩，寧佳樺下意識地攥緊衣服下擺——他是不是發現她說謊，所以生氣了？
“為什麼進文工團？”
這點別說邢懷剛沒想到，就是寧佳樺的親爹都沒想到，不過寧飛虎感覺能看到女兒穿裙子比較重要，所以就不深究裏麵的原因了，倒是邢懷剛有點在意，她似乎變了一些。
是變了很多。
變得他看不懂了。
這樣的感覺很糟糕。
“我高興，文工團挺好的。”寧佳樺說完，還在原地轉了個圈，擺出《紅梅讚》裏麵的一個造型，朝他眨眨眼，“好看嗎？”
“胡鬧。”
邢懷剛的聲音一落，寧佳樺差點沒站穩，她在原地掙紮了一下，還以為自己要在邢懷剛麵前以一個史上最糟糕的造型撲倒的時候，一雙有力的手臂已經將她接住，男人雄厚的氣息撲麵而來。
寧佳樺不知羞恥地在他胸口蹭了蹭，像從前那樣靠在邢懷剛的身上，咯咯地笑個不停。
她也不知道自己瞎高興什麼，直到一句，“還有臉笑，站好了。”
“哦。”
寧佳樺收起臉上的笑意，手指乖乖貼著自己的褲縫，有點搞不懂邢懷剛幹嘛要生氣。
她進了文工團大家都很高興的，偏偏到了他這裏就黑臉，連身子都不讓靠了……
以前都是隨便讓她抱來抱去的……
看來是真的很生氣。
她還以為自己會被誇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