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往日受了父親的杖責也不曾這般疼痛過,那是要鑽入皮膚般的疼痛,痛到身體微微發漲,似是要將皮肉同骨骼分離開才肯罷休。隻不過數十鞭子,奚南便挨不住昏了過去。
小吏冷笑一聲,從另一個缸裏舀出一瓢涼水猛的潑在他臉上,將他潑醒。冰涼的涼水混在火辣的傷口上,平息了一絲疼痛,將人自昏迷中喚醒。
“果然是從小嬌生慣養的小公子,這才幾鞭子就昏了過去,看來我要找個溫柔點的方法來‘照顧’你。站了這麼久也該累了,不如坐下休息會兒如何?隻是我們這牢房裏沒什麼虎皮狐裘,倒是有個‘老虎凳’隻能委屈小公子你坐坐這個了。”
小吏直接拿過一個長凳,解了他腿上的鎖鏈,將長凳貼著十字刑架放好,把幾乎癱過去的奚南放在長凳上,上身依舊綁在十字刑架上。雙腿被放平,膝蓋處用麻繩結實的綁住,“小公子這般坐著可是舒服?”
奚南渾渾噩噩的看向小吏,喘著微弱的氣息,說不出話來。
小吏邪笑著,拿過一塊石磚抬起奚南的腳墊在他的腳下,那塊石磚有成年男子拳頭般大小,大腿處因著麻繩的捆綁被繃的溜直,小腿卻因為墊了石磚的原故向上翹起,如同被折斷的木棍一般,承受著折斷前最後的壓力。
腿部傳來的酸楚感清晰的刺激著腦部最後一根神經。當小吏再加上一塊時,腿彎處的疼痛感,似有人想要反向敲斷他的腿一般。奚南猛的仰起頭,死死的咬住已被咬爛的下唇上,血順著皮肉滑落,染上身前的衣衫,混著身上的鞭傷看不真切。
“這便受不得了麼?果然是富貴人家的少爺。哈哈,哈哈哈哈。”小吏伸手舀了一瓢辣椒水猛的潑在奚南的身上,融進鞭傷中,頓時慘叫聲響徹整個牢房。
牢房內的墨子崖聽了那淒厲的慘叫一躍而起,抓著欄杆怒吼著:“你們對小南做了什麼?你們對小南做了什麼!有本事衝我來!”
看守牢房的牢頭悻悻的笑著,似乎對這般場景習以為常,依舊有說有,對於墨子崖的怒火充耳不聞。都已是關到地牢中的人,同死人也未有何分別,叫也白叫,喊也白喊,莫不如留些力氣等到砍頭時再喊。
“你們……小南!小南!你怎麼樣,小南,你回我一聲啊小南”
奚南已是痛的什麼也聽不清,恍惚中似是看見死去的娘親正笑意盈盈的望著自己。小吏見他快要死了的模樣,皺皺眉,不耐煩的扯了他身下的刑具,口中罵罵咧咧而言,“真不抗打。”
過了一刻鍾的時間,刑架上的奚南漸漸緩過神來,身上被抽裂的傷口,皮肉向外翻著慘白一片,破碎的衣衫已看不出本來的顏色,血腥氣重到衝天。
見他微微緩過神來,小吏麵上一喜,舀起一瓢辣椒水便潑在他的身上,淒厲的慘叫響徹整個牢房,一次次昏迷,一次次潑醒。一次一次循環往複,不停不休。
當奚南被丟回牢房中時,已沒有發出一絲一毫聲響的氣力,若不是胸口微弱的起伏,當真叫人懷疑他已是死了。
“小南,小南……”除了一遍一遍的叫著奚南的名字,墨子崖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些什麼,做些什麼,心頭的狠一遍遍衝刷著他的頭腦。這是第一次他覺得自己這般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