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痕(1 / 1)

其他人也陸續趕到,雖死傷大半,但大家拚命總算保住聖女大人,其實真正的聖女早已安全抵達,並帶著絲絲苦楚入睡,知道這事的惟有五人.

陸逸靜以個人身份開房倒沒讓敵方探子發覺不妥,且天字一號與天字二號隻有一牆之隔,更方便了他與鳳闌隨時聯係.

隨著天漸黑,人聲亦漸少,當最後一盞燈也熄滅的時候,孟溪夢見一個人影坐在床頭.

夢境很黑,伸手不見五指,肉眼看不清可心眼還在,封閉了多年的心眼開啟.

我不敢出聲,怕小小聲音都會驚破這個美好的夢.

是你嗎?

是你嗎?

……

心底重複著這三個字“是你嗎?”.

伸手觸摸他的臉,像在確定什麼.

蔥指滑過濃眉,粗糙又稠密的觸感,我一陣歡喜.

蔥指滑過鷹鼻,有別於傲翔的滑溺,是凹凸不平的鼻子,還帶點兒勾.

是他,是他……

過於激動沒發覺自己又違約地流淚了……

蔥指滑到菱唇,誰知被那家夥緊緊握住……

“陸……”嗓子幹巴巴的好像百年沒發過音的旱鴨子,不管喉嚨的疼痛,我要說,好不容易夢到他!

那家夥也沒立即消失,但也沒回應我.他隻是耐心地等待,等待我完全喊出他的名字.

“逸……”又是那種難聽的聲音,可我想聽在他的耳中比世上任何仙樂都要悅耳,不要問我為什麼,女人的直覺.

“寧……”當我悄悄喊完這三個字時,早已淚流滿麵,喉嚨也腫脹地發痛.

“陸……逸,寧……陸逸……寧……陸逸寧……”我像初次學會說話的娃娃發著不準的音,可又執著地重複喊著僅會的“爸媽”.

“陸逸寧……”這三個字不僅代表著死去的一個人,更代表著我的過去.過去我生活的黑暗中唯一一點光明.

曾經,那點光明是白傲翔給的,但後來傲翔不再純潔了,不再把自己放在第一了……

後來,那點光明是鳳逸寧給的.一點點光明,如一滴滴水的施舍,對於瀕臨渴死的我來說雖遠遠不夠,但它能給人生存的希望.七年前,那是每晚的一頓飯.六年前,那是每套劍的劍花,那是每杯茶水裏的茶葉,那是每晚夜空裏的一點星光.所有人都忘了我也是人,更是個女人,當所有人猜測我的冷漠時又有誰像過我也有脆弱的一麵.當那生活中的瑣碎積累到太湖一樣多時,我差點當鳳逸寧是自己一生的歸宿,大有放棄聖女,與他歸隱田居的衝動.那嚇人的想法也是在屋頂陪那人數星星時突然冒出來的.第二天,我的夢破滅了.

以後五年,我又退回起點.開啟的一點點心又縮回堅硬的殼裏.變回我的漠不關心,什麼也入不了眼,什麼也沒放在心上.我隻想陪年老的母親安靜地過完餘生,然後等死……

我開始為鳳家而活,因為這是母親希望的.我開始演戲,我開始演義一個野心勃勃的聖女,尤其是對皇宮裏的人.

當白傲翔留下了“凰”,我毫不猶豫地帶上了,並有些嘲笑皇後的無能.

當皇帝要我出事東齊,我第一個想到的是鳳氏的利益.

可得知東齊能找到真相,我本能地答應了.

一切隻為目的,為目的而活,如同行屍走肉.

可陸逸靜的出現如同一粒石子打破了湖麵沉浸很久的平靜.

果然,當晚我就夢到六年不曾夢到的人---陸逸寧.

“你是逸寧嗎?你是來告訴我什麼嗎?”

人影什麼也沒說,隻是無聲地吻著我的手指,靜靜地看著我的臉.

“你瘦了.”

簡單的三個字卻讓我激動了老半天.

他說話了,他說話了!

“傻瓜,哭什麼?”他溫柔地擦擦我的臉.

常年練劍的手自然粗糙,嫩臉好像被沙子掛這一樣不舒服,但我不介意,反而有點享受.

說什麼呢?不見他時有很多話想說,可見到他時又不知如何開口.

就這樣耗著.

耗著……

天漸漸亮.

“我該走了.”

“不要!”

“乖.”

床上的人雖有千萬個不願,但我知道鬼不見光的道理,所以,我難得的聽了一個人的話,什麼也沒說.

見到陸逸寧的臉瞬間放大好幾倍,額頭被軟軟的東西碰了一下,接著從他的袖口處聞到甜甜的香味,便昏昏沉沉地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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