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實在對這個糊塗兒子失望到了極點,符彥卿狠狠瞪了對方一眼,指著書房的門咆哮,“給我滾出去。從現在起,你的衙內軍指揮使也不必做了。把印信立刻交你弟昭信手裏,然後閉門讀書三年。什麼時候把心思讀通透了,什麼時候再來見我!”
“父親大人——!”沒想到好心替家族獻計,卻落到如此下場。符昭序又氣又急,臉色立刻變得慘白如雪,“二弟今年才十一,以前從沒帶過兵,甚至連馬背都爬不上去!”
“那也好過你這糊塗蟲!”符彥卿咆哮,“至少,他能做到守成有餘。而不會像你,將整個家族往絕路上帶!出去,立刻給我出去。來人,傳老夫的命令。符昭序行事糊塗,忤逆不孝。從即刻起,免去衙門軍指揮使之職,閉門思過。家中大事小事,他都無須再參與!”
這已經不僅僅是簡單的薄懲,而是要剝奪作為長子的家族繼承權了。頓時把個符昭序嚇得“噗通”一聲,跪倒於地,“父親大人息怒,兒子,兒子知道錯了!”
誰料想,他越是急著認錯,反而越是令符彥卿傷心。擺了擺手,咬牙切齒地數落,“你知道個屁!才遇到點風險就不敢堅持自我,將來你怎麼可能管得好這個家?!怎麼可能帶好手底下的各軍將士?!”
“認錯也不許,堅持到底也不對,您到底想讓我怎麼樣?”符昭序也是三十多歲的人了,聽老父連一點“活路”都不願給自己留,忍不住也火冒三丈。“幹脆,您老一刀把我給宰了算了,好歹能永絕後患!”
“你,你.....”符彥卿被氣得眼前陣陣發黑,不知不覺間,手就像自家腰間摸了過去。
“我早就知道是這樣!”符昭序見狀,也不躲避,隻是流著淚緩緩搖頭。“您心裏根本沒有我這個兒子,巴不得我早把長子的位置給別人騰出來。無論我做什麼,怎麼努力,也全都是錯!”
“你個昧良心的王八蛋!”符彥卿激靈靈打了個冷戰,將手從刀柄處收回,抬腳衝著兒子猛踹。“從你八歲起,我就全心全意培養你。無論吃穿,還是用度,還是聘請文武教習,哪樣計較過本錢?哪樣,不是撿最好的給你?!而你,你居然還嫌我這做父親的對你關照不夠。你,你到底想我怎麼樣,到底怎麼樣才能心滿意足?!”
他是疆場上衝鋒陷陣的勇將,身手實在比自家養的公子哥強得太多。才三、兩腳下去,就把符昭序給踹成了滾地葫蘆。
後者挨了揍,卻依舊不肯服軟。雙手抱著腦袋,大聲哭訴:“那又如何?從小到大,你真正放心過我做任何事情麼?說是衙內軍指揮使,沒有您的點頭,我可能調動一兵一卒?!甭說是二弟,就連才學會走路的老三,您給他的笑臉,加起來比我這三十幾年都多吧!我又不是石頭,怎麼不知道冷暖.....?”
“我,我打,打死你個貪心不足的王八蛋!”符彥卿聽了,心中的失望簡直變成了絕望。抬起腳,衝著兒子的屁股和大腿根兒等肉厚之處,繼續狠踹。
周圍的侍衛聽了,都嚇得躲出遠遠,誰都不敢隨便上前攙和。眼看著父子倆個就針尖對上了麥芒,誰都無法下台。院子的側門處,忽然傳來一聲低低的驚呼,“啊,阿爺,您這是怎麼了?就算父子兩個切磋武藝,也不能下如此狠手吧!來人,還不把我大哥扶起來?!阿爺,您小心點兒,大哥細皮嫩肉,萬一傷得狠了,過後您自己可是難免心疼後悔!”
說著話,一道淡藍色的影子,已經飄到符彥卿麵前。纖細的胳膊隻是輕輕一推,就把百戰悍將,給推得跌坐回了寬大的胡式座椅中,瞪圓了眼睛喘息不停。
“大小姐!”
“見過大小姐!”
.......
眾侍衛如蒙大赦,一邊上前給說話的女子見禮,一邊從地上扶起滿屁股腳印兒的長公子符昭序。
大夥誰都知道,符彥卿對女兒比對兒子還親。特別是對剛剛代表符家與李家聯姻,下嫁到給天平軍節度使李守貞之子的符贏,更是因為心存負疚,而視作眼中之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