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最合適的距離是陌生(下)(2 / 3)

陳東陽笑了起來,心想,那人的這招兒真是有夠陰損的,居然害可憐的邵文背黑鍋。

平淑的傷口剛拆完線,邵文就“回來”了。

對於那廝居然沒有陪平淑坐月子就趕回來,首揚覺得愧疚得很,於是也沒再追究那家夥“出賣”自己的事,乖乖接受了手術。

手術沒有任何意外發生。

這種手術對於現在的邵文他們來說根本是最普通的小事了。

首揚恢複得非常好,不過視力也和預料中的一樣,受到了不小的影響,為此,首揚很長時間都在鬱悶。

不知名的音樂旋律很好聽。

首揚帶著頭巾有些萎靡地坐在椅子上。

他長長的頭發全部剪掉了,頭上一根毛兒都沒有,整一小和尚!眼睛也忽然近視了,必須要戴眼鏡才能看清。

雖然早有心理準備,可是首揚還是一下子接受不了。

陳東陽坐在鋼琴後麵一遍遍重複彈奏著什麼,也不理首揚,讓他一個人去慢慢習慣。

“這是什麼調子?”首揚倒騎在椅子上、像沒了骨頭似的趴在厚厚的椅背上。

這調子不比其他的曲子,好像沒什麼主旋律可言,先是冷冷清清,細得要斷掉,然後逐漸變得澎湃起來,最後簡直成了滔天巨浪!

首揚斜著眼瞄著麵無表情的陳東陽,“這你的新曲子?真是有夠變態的!”

陳東陽笑了,“的確有夠變態的。”停頓了一下,才把話說完,“這是你家顧知航的曲子。”

首揚一愣,頓時來了精神,“誰?顧混蛋?”

陳東陽也不說話,繼續彈奏著。

首揚當然知道他的那個家夥是個全才,但是--“這是他什麼時候的曲子?我怎麼不知道那家夥什麼時候還出曲子了?”

陳東陽唇角掛著笑,“第一次去東都,在我的琴房把黎那家夥揍得下不了床的那次。”

原來是欺負可憐的黎不懂音律、所以宣布主權來著!

首揚瞬間明白了,趴回椅背上嗤嗤笑起來。

看來剛才自己的評價還是蠻正確的--那貨的確是個變態!

陳東陽一遍遍熟練地彈奏著。

得知是自己男人為了宣布自己的所有權而彈的調子,首揚更覺得這調子好聽的不得了,甚至在腦海裏一遍遍想著那個目中無人的家夥坐在陳東陽的琴房裏冷著臉彈琴的模樣。

首揚想,看來那次,遊黎真被氣得不輕!

眯著眼趴在椅背上,懶洋洋想象著那個家夥跟遊黎對決時的場景,首揚覺得,那時候的顧知航肯定酷斃了!

可漸漸的,一直上揚著的唇角慢慢淺了下來。

這旋律,依然在熟練地、自由地回蕩著,仿佛已經刻進心底,融為與思維旋律相契合的一體。

首揚慢慢抬起頭,看著鋼琴後那個優雅俊秀的男人。

時間的雕刻讓這個男人越發魅力,此刻他一向冷硬的唇角似乎掛著點淺淺的笑意。他修長的手指靈動地跳躍在他最心愛的琴鍵之上,好像這流淌出來的音符就是表露他心底珍藏的旋律記載。

首揚的心忽然有些悶疼起來。

他覺得自己很殘忍,殘忍地一個人享受那個人全身心的愛,殘忍地不懂任何收斂--他根本沒想過,每天聽著他心心念念“顧知航”的陳東陽,心裏會是什麼感覺。

似乎察覺到首揚在想什麼,陳東陽沒看他,唇邊的淺笑也沒有化淡一分,“揚,不要覺得有什麼,也不要去誤會什麼。我隻是想告訴你,你的顧知航,曾經真的很勇敢。”

首揚沉默著,沒做聲,確切來說,他不知道他該說些什麼。

陳東陽知道他這個時候是說不出任何話的,“可是揚,他也隻是曾經而已。一個人勇敢久了,是會垮掉的,現在應該你來接力。”

首揚依稀能明白他的意思,卻又覺得有點不明白。

陳東陽繼續輕笑,“你知不知道,你很貪心?”

首揚長長的睫毛微微抖動--什麼貪心?是、感情麼?

陳東陽卻並非這個意思,“你明知道,你能活下來都已經是個奇跡,可是你這家夥卻還在心疼你的頭發、你的視力!”

首揚抿了抿唇,沉默。

他當然知道自己不該這麼貪心,可是……

“揚,假如發生這些年經曆這些的是顧知航,你會怎樣?”陳東陽也不管首揚對自己的話是不是接受,隻管說自己的,“你難道會離開他、嫌棄他?比起能在一起、比起能活著,你糾結的事情,究竟算什麼?”

首揚依然沉默著,別開眼。

他明明什麼都懂,明明什麼都能理解,可是--理解能代表接受麼?理解就能不難受了麼?

那個人、越來越無與倫比,他現在沒有了一切,如果再失去了站在他身邊的光環風華,他還要怎樣才能說服自己獨享那人的一切?

“揚,別把自己太過標榜了,如果顧知航喜歡的是你獨一無二的外表,那麼他在你剛回國的時候就愛上你了!我不知道顧知航這些年是怎麼過的,但是,我想那個家夥不管多堅強,內心肯定已經是驚弓之鳥,時刻處在會再次失去你的恐懼之中。……他知道你是來治療的,可是你卻每天都讓他看著你健康無憂的樣子,我想那家夥一定知道你是在騙他,他肯定會更加不安吧!”

格格不入的旋律依然在一遍遍回蕩著,房間裏的兩個人誰都沒再說什麼。

許久之後,沉默了太久的首揚終於彎了彎唇角,站起身,一個人走了出去。

顧知航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莊園隔壁自己買下的那棟小樓的房間裏。

略微皺皺眉,顧知航覺得頭沉得厲害。

“雖然我不是大夫,但是耳目渲染,總比你要強一些。”

身邊傳來很熟悉的清冷聲音,毫無疑問的,是陳東陽。

顧知航這才發現,自己正躺在床上掛著點滴。

恍然間想起,早上頭重腳輕地從首揚的房間出來後,看到了陳東陽,然後就昏了過去。

他知道陳東陽這話是什麼意思。

這麼久以來他一直都是白天裝模作樣,晚上整夜陪著首揚,可是很顯然,就算是鐵打的身體,時間久了也會熬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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