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寧也不說話,搖著步子走進店裏,徑自行至一人高的大酒缸前,掀開塞子聞了聞,又將塞子蓋上,手指輕輕彈了幾下酒缸厚實的壁,問:“這缸酒,本王爺買了!”
掌櫃聞聽,陪著笑拱手道:“這是今年新釀的梨花白,我後院還存著早年間的呢,我叫人給王爺取一壇陳釀來……”
常寧擺了擺手:“不用!本王爺就看上這壇新的了!”說罷,命侍從由門外進來,五花大綁,抬起酒缸就走。
掌櫃的還欲開口,旁邊有常寧的貼身侍從過來,將一錠銀子塞進他手裏:“王爺今天就好這口,你隻管買酒就是,甭問那麼多!”
掌櫃的握著銀子連連點頭,滿眼莫名地看著常寧上了馬,帶著一行侍從消失在繁華的大街上。
常寧帶著侍衛,抬著酒向前走了一截,突然拐進旁邊的一條小胡同裏,後麵的侍從不明所以,隻得乖乖跟著進了胡同。
胡同很窄,矮粗的酒缸幾乎將整個胡同擠滿,對麵的行人隻能側著身才勉強從酒缸旁邊擠過去。
常寧依然悠哉悠哉坐在馬背上,遠遠地瞧著一個身材瘦弱的老乞丐迎麵走了過來。
常寧與乞丐中間,中間有一對帶著孩子趕集的年輕夫婦,這些平明百姓並不認識恭親王,隻看他穿著打扮像富貴人家的公子,便連眉眼都沒抬,低著頭抱著孩子從酒缸側麵擠了過去。
老乞丐走至近前,本欲如方才那對夫婦一樣,也貼著酒缸過去了事,誰知正擠到酒缸旁邊,常寧對身後的方才那個給錢的侍衛使了個眼色。
那人利落地行至乞丐身邊,伸手捂住他的嘴,掀開酒缸將人塞了進去,可憐那乞丐連叫都來不及,稀裏糊塗地就被淹在了酒缸裏。
先前過去的那對夫婦,似察覺到了什麼,再轉回頭看時,卻仍見那些侍衛抬著大酒缸,緩緩向前走,隻是淅淅瀝瀝顛漏出些酒來而已。
“從地上撿跟麥稈兒叫他含著,別給我憋死了!”常寧坐在馬上小聲吩咐。
那侍從弄了根麥稈兒插進乞丐的嘴裏,將另一端露在酒缸口供其呼吸,虛掩上塞子,出了巷子口,直奔著恭親王府走去。
常寧坐在馬上,遠遠地已經望見了恭親王府的大門,心中不禁暗喜:不想今日辦事居然如此順利,一路上連半個京官都沒碰上。
常寧心裏正偷著樂,耳畔突然傳進一聲略顯尖銳的聲音:“奴才給王爺請安啦!”
常寧措不及防,身子一抖,趕緊用手握緊了韁繩,回頭一看,心裏暗。
沒想到眼看快到府門口了,居然遇見了裕妃府上新晉的掌事太監,吳寶。
這位吳寶公公是裕妃家下的奴才,以前的掌事公公鄭炳據說突患風疾,被送出了宮,之後,裕妃的鍾粹宮便換了這位吳寶。
吳寶行至近前,跪地給常寧請安後,緩緩站起身,看向常寧身後的大酒缸,笑嗬嗬問:“王爺真是好興致,大清早就出門買酒!”
常寧也嗬嗬一笑:“吳公公也好興致,大清早兒的,就在本王爺的府門前晃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