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千翔用袖子抹了把臉上的土灰,狠狠瞪了常寧一眼,轉身向侯府後門走。
常寧緊緊跟在官千翔身後,兩人一前一後出了大門。
官千翔並未帶著常寧走官道,而是穿街繞巷,隻挑狹窄的胡同走,也幸虧常寧在京城中長大,這要是換了一般人,恐怕早分不清東南西北了。
兩人一直行至京城中最熱鬧的大柵欄,方才停下。
常寧用袖子擦了擦滿腦門子的汗,看著人聲鼎沸的街道,摘下竹笠當扇子邊扇邊嘟囔:“你早說咱們來這兒,雇個車多好!非要走著過來,你倒是會功夫不覺得,可把我累慘了!”
官千翔冷冷撇了眼常寧,朝著他伸出手掌心:“銀子呢?”
常寧順手向腰上去摸荷包,這才發現,剛才衣服換得急,忘了將銀子帶上。
眨巴了幾下黑豆小眼兒,常寧可憐兮兮看著官千翔:“你也沒帶銀子出來?”
官千翔挑了挑眉,低頭看了眼腰上係的空空的布帶子。
常寧頓時欲哭無淚,這不僅僅意味著他們要忍饑挨餓,而且還得再走回王府去。
官千翔看著常寧被汗水浸濕的可憐巴巴的臉,忍不住淺笑,拍了下他的肩膀:“你就全當是體察民情了,走吧!”
說完,繼續帶著常寧往前走,這一次,官千翔比先前走得慢了很多,壓的低低的竹笠邊沿隻露出兩隻眼,而且幾乎不看人,隻往地上瞧。
常寧心裏正納悶,這官千翔說來找人,卻隻管走路看地,莫非那人是土行孫化的不成?
心裏正嘀咕,卻見官千翔突然停駐了腳步。
常寧原本跟在他後麵,見他突然停了下來,立刻跑到他身邊,隻見竹笠下的官千翔,一雙晶亮丹鳳眼筆直注視著十幾步遠的一個乞丐。
常寧看著那個跪在地上身上肮髒的乞丐,正細細打量他的五官時,他無意中轉過臉,隻這一瞬,常寧突然感覺這人非常眼熟。
官千翔隻在此地站了片刻,便將常寧扯進了旁邊的窄巷。
“他究竟是誰,我瞧他的胡子好像是假的,莫非是宮裏的公公?”剛鑽進巷子裏,常寧就忍不住問。
官千翔示意他噤聲,壓低了聲音道:“這些問題你隻要捉住了他就全明白了,現在最重要的是要先將他逮住,然後藏在一個隱秘穩妥的地方。”
“放在我府裏應該沒問題吧?”
官千翔卻搖了搖頭:“宮裏頭的那位,可是文武全通,她要想在你府裏殺個人,比碾死隻臭蟲還容易!”
常寧不言語了,眨巴了幾下黑豆小眼兒略想了想,抬臉笑嘻嘻道:“那咱們就不讓人知道他在我府上,不就行了麼?”
官千翔看了看常寧,明白這個心思剔透的王爺心中依然有了算計,臉上露出淡淡淺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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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常寧用過了早飯,穿戴整齊,帶著幾個王府的侍從大張旗鼓地出了門。
常寧騎在馬上,奔著京城內有名的文君酒坊行去。
在酒坊門前勒住馬韁,常寧翻身下馬,將馬韁丟給旁邊的侍從。
酒坊老板自然認得這位京城內嗜酒出了名兒的恭親王,趕著出來磕過了頭,笑盈盈問:“王爺今日好興致,大清早就來買酒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