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聽見月牙說她要的是那一生一代一雙人的忠貞不渝,他心裏湧起從未有過的無力感。
發自內心地深深問自己:世間安得雙全法?不負江山不負卿……
他明白,他此生落在帝王家,就不可能與她一生一代一雙人,更做不到不負江山不負卿……
倔強的他,第一次信命,原因隻為舍不得強迫她,舍不得她心不甘情不願地委身於已經擁有了後宮眾多嬪妃的他。
那段日子裏,他特別不想見她,甚至連去給老祖宗請安,都刻意繞開她的清芷宮,隻想躲開對她耳鼻舌身意的反複糾纏,和那種蝕骨的想念。
不見她還有另一個原因,就是他想到了一個人——容若。當初將她引薦給他的人。
康熙沒忘記,容若當初冒著誅滅九族的欺君之罪,也要為她隱瞞女兒身的真相。
真相大白的那日,他當真惱了,一怒之下罰容若在雪地裏跪了幾個時辰,險些廢了他的一雙腿。
他當時明著是生氣,暗地裏其實是吃醋。
誰說帝王就不會吃醋?
帝王吃起醋來當真是要人命的!
被她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絕後,他開始揣度她心裏是不是已經裝了別人,而這個最大嫌疑人,就是容若。
一個照亮了大清朝的,被稱為滿清第一才子的男人,文治武功,無一不精,剛巧濱了福晉獨身未娶,剛巧可以給她一生一代一雙人。
突然想起了木蘭圍場時,一向淡泊低調的容若居然主動與巴根叫板,當時康熙並沒想那麼多,此刻想來,容若當時那可是衝冠一怒為紅顏。
還有,還有那場華麗的演出《牡丹亭》那日她突然暈厥在台上。
而那一日,正好巧不巧地是太皇太後為容若與官召羽指婚的日子。
真相似乎已經呼之欲出,他由先前的沮喪,轉而變成深深的無奈,無奈造化弄人,無奈於她第一眼見到的人是容若而不是自己。
身為堂堂的一國之君,他完全可以利用手中的權利,將她強掠在身側,即便幽禁她的餘生,即便她再也不展歡顏,但她就算哭,也仍隻能他一個人看得見。
可是,他知道她不是融融暖棚中的嬌顏牡丹,而是那朵性格淩冽的北地胭脂,他掠的了她的人,卻掠不來她的心。
他又開始倔強了,哼!一副無心的空殼,他要來何用?要爭就爭她的心!
他原本又打定了主意,原本打算跟容若來場說鬥就鬥的掠心之戰,卻被她突然的策馬夜闖紫禁城給全部攪合了。
那一次,康熙真的是既憐其不幸,又怒其不爭!
可是,一切已經無法挽回,她的心已經昭告天下,她心裏的那個人是容若,即便全世界都背叛了容若,她也會橫刀立馬站在他身邊,背叛全世界!
他又嫉妒容若了,這輩子從來沒這麼嫉妒過任何人,那時候他甚至想過,如果讓他跟容若換一下,他也寧願一無所有而被她這麼深深地愛著。